不遠處,狂風氣浪的來源正是一艘緩緩降落的靈舟,靈舟富麗堂皇,周身全用昂貴的靈石供能鑄造,南塢山封印裂口處此時站著數十名修士,修士著裝各異,為首的正是立下南塢山界碑令的離火派。
山口陰氣彌漫的濃霧裡,靈氣凜然的修士站立著,注意到風浪便紛紛看向高處。
遠處的修士們各個氣宇非凡,衣衫整潔,光是站在那,就與這到處都是陰氣迷霧的南塢山格格不入,與張富貴所聽聞的傳言相似,散出來的氣勢就是斬妖除魔的仙人。
而這時候,徐徐落地的靈舟裡走出一名身著藍衣的修士,他一身寬袖道袍,眉眼中帶著銳氣,舉手投足間帶著十足的氣勢。
他一下靈舟,周圍修士的注意力幾乎集中在他身上。
“那是誰——”
“你不認識!?那可是宿家少主啊,整個南界誰不認識他。”
東寰修道界,以一山四門八大家為尊,其中一山便是傳說中天才的聚集地——天麓山。天麓山人才輩出,數百年來一直是人族修士的翹楚,在天麓山之下就是蒼雪宗、羅山門、玄羽莊以及神醫穀四大門,後與四門齊名的是八大世家。
藍衣修士便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排行第六的宿家少主——宿弈。
宿弈年僅二十五就進階入金丹,成了蒼雪宗宗主的關門弟子,一手符篆道法少年聞名,也是現今年輕修士裡屈指可數的天才。
其他修士有意無意地觀察著,視線掠過宿家眾人,落在那為首的藍衣修士身上。等到宿家長老與離火派的修士交談過後,那藍衣修士便轉身帶著幾個離火派的修士往南塢山裂縫深處走去。
藍衣修士不作他語,隻是經過,便讓人感覺到他身上與眾不同的氣勢。
“你說前陣子鬨得沸沸揚揚的事是真的嗎?就天元城宿家,真與那西澤顧家少主有一紙婚契?”見周圍的人都在打量宿家的修士,一個門派弟子小聲詢問:“那婚契,該不會就是宿少主跟那位吧?”
旁邊的修士聽到這話,餘光看向不遠處的藍衣修士,壓低聲音道:“這可不能亂說,不過我聽說宿家這靈舟原本自天元城出發往西行,顧家不就是在西澤之地嗎?”
這事說來也奇怪,前不久天元城突然爆出了一則世家秘聞,傳聞宿家與那遠在西澤的顧家少主有一紙婚契。宿家在八大家中行六,而西澤顧家一直是八大家之首,其中西澤顧家少主顧子舟更是天下第一山門天麓山首徒。
要說宿少主宿弈是年輕一輩裡的佼佼者,顧少主顧子舟那才是舉世罕見的天才。
十五歲晉金丹,二十五修成元嬰,縱觀東寰修道界,他是真真切切的第一人。以他的資質,假以百年必然可以化神渡劫,未來不可估計。
宿家要是跟顧家少主有這一婚契,那對現今一山四門八大家的局勢定有影響。放在以往,像這樣的謠言,最多半日就已經澄清,可這傳聞出來已經好些時日,無論是宿家還是顧家,都對那鬨得沸沸揚揚的傳聞無半點解釋。
不解釋,那就極大可能是真的唄。
枯樹林後麵,張富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修士,他在南塢山這麼多年,遇到的修士屈指可數,要麼死絕成了凶祟,要麼就已經被南塢山其它鬼蠶食乾淨。而眼下遠處那麼大的陣仗,還有那個剛來的靈舟,儼然比他以往見到的修士要厲害得多。
身上的人沉默了許久,張富貴哆嗦著:“這麼多修士……”
少年冷聲道:“安靜。”
張富貴捂住了嘴巴。
少年渾身血汙,傷勢極重,聲音格外沙啞,可張富貴被喝住時,卻不敢再動。
張富貴不由得哆嗦了下,他都快分不清了,這人到底是不是瞎子?
聲音在宿聿耳朵裡變得更清晰,他覺得自己的聽覺應該沒有這麼靈敏,但一點點逼近的腳步聲好似越來越近。
混雜的顏色盤旋在人聲傳來的位置,與那些白色陰氣纏繞在一起。詭異鮮豔的光絲宛若鬼斧神工,肆意潑灑在黑色幕布上,宿聿不由得看得入神,那些光點散落在一個個移動的物什上,尤其是其中幾個龐然大物上,這些光點尤其密集,點點染染,宛若流光溢彩。
宿聿從未見過這種光景,“那是什麼?”
張富貴一頓,順著對方所指方向,他愣了一下,“好大的船……方才聽見,他們好像叫什麼靈舟。”
宿聿心想著陌生又熟悉的字眼,靈舟,那個龐然大物是靈舟。
那這些流彩般的煙氣……是靈舟上散發的?
“宿家是什麼?”宿聿突然問。
張富貴聞言一愣,縱然他早年就死在這南塢山裡,他也聽過宿家的大名。
東寰南界,誰不知道天元城宿家是誰,那可是鼎鼎有名的修道世家。外麵那些守著南塢山口的離火派修士,可是連宿家的旁係都夠不上,就連南塢山這種偏僻小地方,都能知曉宿家的鼎鼎大名,道長居然不知道……?
他隨即反應過來,急忙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等他說完了,見人沒說話,張富貴小心問:“我知道就這些了,您還想知道些什麼?”
“沒什麼。”宿聿斂眸,遠處白色與異彩交彙著。
隻是聽起來……令人作嘔。
張富貴見道長沒再說話,也不敢多問,卻忍不住小心觀察著少年。
道長不是南界的人嗎?怎麼對南界一點都不熟悉。
張富貴微微側目,見到倚在他背上的少年道士眸光微垂,對方的狀態好似比原來要死不死的模樣好多了,身上屬於人的體溫也高了一點,“那邊現在很多修士,好像都要往山裡走……他們肯定是為了斬妖除鬼來的,等他們進去了,我們就有機會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