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 奇怪,狡詐,無情的臭小子。……(2 / 2)

墨獸還喋喋不休地說萬惡淵的好處,忽然間,它察覺到丹田裡的陰氣再次朝他聚攏,霎時汗毛聳立退後數步,“你乾什麼!”

“我為什麼要留你?”宿聿反問。

墨獸傻住,急忙解釋道:“小爺可是墨靈珠的守護靈,上古萬惡淵鎮山獸。”

“跟你有關係嗎?留你有什麼用嗎?”宿聿任由著陰氣靠近對方,語氣如常,卻帶著一絲冰冷無情:“有用的是珠子,不是你。”

體內的墨靈珠被鑲在圖騰上後,體內的陰氣進入圖騰時也會經由墨靈珠輪轉,吐納出更精純的陰氣,這些陰氣作用在他身上,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沒有這隻所謂的守護靈,這珠子也能用。

墨獸這下真的慌了,它忘了這個凡人修為弱是弱,但他有天生靈眼,能看到很多其他修士看不到的東西。要不是這樣,這個凡人就不會那麼果斷地把墨靈珠吞了。

“我有用!!彆殺我,我能……”

“我能告訴你珠子有什麼用,我能教你用墨靈珠!”

“修行……我也能教你修行。”

就當丹田裡的陰氣滲入到墨獸四肢裡時,它腦海裡已經把自己的用處想到枯竭,慌忙開口:“我…我還能給你帶路!”

陰氣的滲入停住了,墨獸鬆開遮住眼睛的爪子,看到了逼至眼前的陰氣。

“看得見路?”宿聿問。

墨獸急忙點頭:“看得到!”

絞儘腦汁的所有作用,到頭來居然不如指路!?它堂堂萬惡淵的鎮山獸,多少鬼眾對它俯首稱臣,多少修士聞風喪膽……現如今居然得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人族差遣。

恥辱,恥辱!

宿聿注意到沉默,沒了耐心:“會不會?”

墨獸:“……”

“往左邊,你左手邊!”

墨獸心裡罵著這凡人小鬼不懂行道,嘴上隻能給宿聿帶路。

有了指路,南塢山的路變得好走了。

宿聿安靜看著視野中稀薄到快要看不到的陰氣,但奇異的,那是他這雙眼睛唯一能看到的色彩,就好像能看到一點東西,四周就不會太寂寥。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感覺到了一點溫熱。

撒在裸露的皮膚上,好像驅散了體內的森寒之氣。

見人抬頭看向高處,墨獸窩著不動,妖異的瞳孔也隨之抬高,不比宿主看不到東西,它抬眼就看到高處炙熱的旭光穿過霧氣,落在數百年未見光明的腐土上,“嘖,赤日出來了,這照得真不舒服。”

在陰邪地裡生長的東西,天生對這高居蒼穹之上的赤日敬而遠之。

墨獸縮了縮,想避開那熾陽,卻發現宿聿站在陽光底下一動不動。

“你丹田裡都是陰氣,離日光遠點,日光會傷你。”墨獸道。

宿聿沒說話,他摸了摸臂膀,溫熱過後肌膚上有種刺痛感。

像是在燒的感覺,可視野裡空茫茫的,什麼也看不到……好像很久沒感受到日光了。

墨獸任勞任怨地給他指路,識海裡除了它單方的說話聲,沒有任何回應。

這個人異常寡言,非必要的事,他好像從不開口。

墨獸想著:奇怪,狡詐,無情的臭小子。

明明渾身都是陰氣,卻偏偏要往陽氣足的地方走……這人有自虐傾向嗎!

說修為,宿主的修為壓根比不上這深山裡任一揪出來的修士,但是他身上給它的壓迫力很重,血的味道也很奇怪。作為存活上萬年的上古異獸,墨獸什麼玩意都吃膩了,可偏偏這宿主身上的血,於它的而言遠比山珍海味更具誘惑……又不是瑞獸,怎麼血會如此奇怪。

深山裡不免有其他修士的蹤跡,墨獸發現這個人族小鬼居然是一路避著修士走的,選的都是偏僻的走道,與那些進山的修士避開,仿佛從一開始就與他們不是一道上的。

忽然間,性格古怪的小鬼開口了:“東麵是什麼聲音?”

深山裡多是枯樹,此時他們已經離南塢山的山口很近,烈日灼灼之下,遠處停駐著數多修士。

墨獸趴著,甩了甩尾巴,遠遠就看到樹林之外的動靜。

它異瞳眨了眨:“人的聲音。”

宿聿看不到路,卻聽得到聲響。

這一路上他多次聽到樹林裡的動靜,好在及時避開沒撞見人,但出山就沒辦法。宿聿想到當時那些修士圍堵在霧潭邊上,眼下潭底的東西在他的體內,那些修士應當不會善罷甘休。

最簡單的,就是封山去找,翻山越嶺地找。

想到霧潭池上那道凜冽的劍氣,宿聿不禁斂眸,時間越長,他遲早會落到那些人手裡。

想出去,得過了修士那關。

宿聿稍作思索,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抬起手嗅了嗅衣袖上的氣味。

血腥味濃重,還帶著揮之不去的霧潭水的屍臭味,他現在身上的氣味比死人更像死人。

“這附近有死人嗎?”宿聿問。

墨獸:“?”

宿聿接著道:“死人,最好死了有一些年頭。”

墨獸:“???”

宿聿沒聽到回答,冷聲問:“沒有?”

墨獸咬牙切齒:“我找找。”

最後他們在土裡翻出來一個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身體都成枯骨了,半具身體都在土裡。

宿聿摸了下,“沒壞,能用。”

墨獸堂堂一個上古異獸,剛寄人籬下就要幫人指路還幫人剝屍,“你真的是人嗎?你比那些剛進南塢山的小鬼還惡劣,他們有的連活人都不敢吃。這具枯骨魂早散了,雖成白骨,但尚存靈力,是個好胚子。你師從哪個門派,說不定我還認識你祖師爺,找死人作甚,做倀鬼?還是要起屍……”

話沒說完,他就注意到少年伸手,半點陣符沒畫,伸手將那半截入土的枯骨從土裡扒了出來。

少年沒說話,低頭摸到那些裸露的枯骨,伸手剝開枯骨身上的粗布衣,他摩挲著將死人的衣裳拉下來,把四周的土壤挖開了稍許。

這人乾甚???扒死人的衣裳??

它花那麼長時間找的一個好胚子,他不用來使,就為了扒人衣裳???

“你廢這麼大力氣,該不會就為了換一身衣裳?”墨獸震驚。

“有太多味道,會被發現。”宿聿把死人的衣裳扒下來。

墨獸無語至極,它焦躁地在丹田裡走來走去,“就外邊那些修士,你隨便弄點障眼法,隻要不是高階的修士,都看不出來。”

宿聿已經把衣裳扒下來了,簡單思索後道:“不會。”

墨獸更震驚了,障眼法不會???

“你殺了那麼多活死人,你連最簡單的障眼法……”墨獸埋怨的話還沒說完,頓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你在乾什麼啊!”

少年的臉多了一道貫穿半張臉的劃痕,一道還不夠,他還多劃了一道。

臉上頓時鮮血淋漓,順著臉側滴落在他身上的臟衣服上,還有幾滴落在扒開的屍骨坑裡。

“有人可能見過我的臉。”

宿聿想到當時那個離他極近的劍修,正想再往臉上多加一道,剛抬手卻忽然察覺到異樣。

他用乾淨的指腹觸碰了傷口,指腹下沒有濕潤的感覺,反倒乾乾淨淨,連一點傷口的凹陷都未曾有。

剛剛石頭劃開的傷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