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田地 強占了……您的。(1 / 2)

蟬噪鴉棲轉即過,又到舜華張揚肆意、繁盛煌煌的時候。

細風拂過,枝頭一朵舜華沿著窗牖飄落在案上。

晏長珺端坐,伸手撚起那朵花,撚碎。

殘碎花瓣落在一封密信上。

上麵所錄的是那日宮變的調查,璿璣人還未歸,她先送了封信回來。

如晏長珺所料,果是衡王不滿皇帝,所以趁機起事。但是走漏了風聲,這事情幾乎未起便已經壓下。

皇帝隱忍不發,先是叫人調查,最後草草找了幾個替死鬼出來頂罪,到了最後也沒和衡王扯上聯係。

但是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不過晏長珺今日端坐等待,不僅僅是為了追究那日宮變。

她聽到窗外的風動聲音,緊接著一襲勁裝的女子便倏地落地。

其人劍眉星目,雙眼炯炯,腰刀上麵又懸了塊玉。

“殿下,這是您上次吩咐屬下的事情。”璿璣俯身,送上一遝封好的信。

晏長珺伸手接過,依次將這些信封打開,隨口問道:“已經調查好了?”

“是,這上麵便是賀鏡齡的家世,還有這個人……”說至此處,璿璣忽而一頓,“最近惹上的事情。”

晏長珺漫不經心地問:“惹事?她最近惹上什麼事情了?難不成是因為那一夜?”

話到這裡,晏長珺兀自輕笑。誰又找了她麻煩?

璿璣搖頭道:“這事是一起的,有人檢舉錦衣衛執法不公,借著執法的名義騷擾百姓、收受賄賂,還有貪墨……”

晏長珺此時已經拆開第一封信,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賀鏡齡的各種信息。

自然,也包括她的生年與生辰。

指腹撫過乾透的字跡,微微用力——

“這上麵所記,都是真的?”話音像浸在秋風裡的刀,不自覺便迫得人膽寒心顫。

璿璣點頭:“是的,隻不過這賀鏡齡從前過往很少,這些已經是屬下能夠找到的所有消息。”

賀鏡齡,如今二十一歲,她越級擢升的原因,是因為皇帝的儀嬪賀徽儀是她的“姐姐”。信上證據表明,這些都是皇帝生拉硬拽的。

但不重要,皇帝想要擢升誰,有個由頭就是了。

還有她的家人:母親和妹妹。賀鏡齡那夜所言不假,隻是關於妹妹的她沒細說。

還在準備女官考試?晏長珺沉思一瞬,倘若這妹妹爭氣,她們還能有緣在貢院相見。

除卻這些,上麵還有賀鏡齡這一年來的事跡,但二十歲以前就像一張白紙。

“賀鏡齡的過往相當乾淨。”璿璣補充。

不是乾淨,至少對她如此。

晏長珺不置一詞,輕輕闔眸,問起上個話題:“貪墨了,然後呢?”

“這些都是東廠太監的番役檢舉的,就在這十餘日,有不少人舉報了賀鏡齡,說這賀千戶借著出任務之名,四處遊蕩欺壓百姓,還強占田產……”

大兗一朝閒官甚多,錦衣衛養了太久,如今名聲並不好。

“她強占田地?如何又在這十餘日內出事?”

番役,不過聽了是城中一些遊手好閒的混混、城狐社鼠的線報,便以此為證據要挾人。

那人要是識相,給的錢大方,這事也就算了。倘若番役收受的錢財不如意,馬上便可以翻臉。

“她強占了誰家田地?”晏長珺探出手來,放至窗前,紅色蔻丹短甲在明澈日光下浮金躍影。

“強占了……您的田地。”璿璣斟酌再三,緩緩道。

晏長珺麵色一怔,皓白勁薄的手滯在空中,眸色愈發深涼。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啟唇:“三百二十八,你好大的膽子。”

“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這些強占田地、收受賄賂的事情啊!”賀鏡齡坐在座位上麵滿腹牢騷,氣呼呼地想著方才王容給自己報的信。

他爹的,本來卷入雄競大戰就煩,她哪裡還敢去妨害無辜群眾?

果然,她不傷人,人必傷她。王容是她手下的一個小旗,今天等賀鏡齡來了,便與她通風報信,說今日裴大人要過來找她的麻煩。

說起王容,這也是個奇女子:她家中有個世襲錦衣衛的空,但是她那哥哥夜行時被飛車撞斷了腿,恰逢授職,王家人索性就讓妹妹王容直接頂替了。

女錦衣衛,大兗朝也不是沒有前例;加之王家人不放心堂表兄弟,總覺得他們要害本家,便也不肯把這缺漏讓出去。

雖有前例,但王容還是現在南鎮撫司“唯一”的女人,饒是已經領牌上任,仍舊是謹小慎微,不與旁人過多結交,怕被尋了錯摘去。賀鏡齡還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與她打好關係。

賀鏡齡聽王容說完,一頭霧水,“本官犯什麼事情了?”

“他們說,是您十日前捉那竊盜不力的事情。您雖然口頭上說捉不到,實際上是受了那人的賄賂,放他走了……”王容抿著唇,“不僅如此,還有人說您路過田邊,興起就占了他的田地。”

賀鏡齡頭更暈了:“本官這一個月來隻出過京城兩次,路過了誰的田地?”

在她的記憶中,她隻能想得起自己路過了一處田莊,破破爛爛的,看起來沒什麼人打理。

實在太破,她連進去的欲望都沒有。怎麼,難不成看一眼就算強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