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不在寢室裡睡。
新環境他倒是能適應,隻是怕彆人適應不了他,於是在彼此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情況下,他第一天在外麵過了一夜。
從酒吧裡出來,他感到茫然,不知該去往哪裡,閃爍的霓虹燈將城市渲染得十分熱鬨,汽車的鳴笛表明了這是多麼繁榮的時間段,不過一切都是假象,就像他伸出五指,想要抓住彩光,卻是一手的空。
他隻好又躲在馬路邊抽了根煙,完事一手托腮,盯著麵前熱鬨的街道。
拿出手機那一刻,才發現好友驗證裡多了一條新消息,他毫無期待地點進去,看見一個略微眼熟的頭像,一時間想不起來,但估計是熟人,就點了同意。
同意後,對方很久沒有發消息介紹自己,恐怕這會在忙,沒看手機,邵承也沒有敲問候進去,點了同意後退出了微信界麵。
他去衝浪,刷當下的醫療新聞,醫療這個行業投資大,風險高,回報也相當可觀,不說小的私人醫院,現在遠在天邊的邵總,已經涉足到為公立醫院提供專業設備了,來之前說有個在歐洲的項目正在進行,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這些無需他的過問,在全球建立起私人機構是他那個脾氣炸裂的alpha父親的理想,約莫著距離理想達成的進度,已經過了一大半。
邵承正想著誰,誰就來了電話,兩個爹的性質完全不同,他能這麼乾脆地接聽電話,也隻有他那個溫柔貌美的Omega小爹了。
“沈爸。”邵承親昵地叫了一聲,很難得,他長這麼大唯有在這個Omega父親的麵前,才像個合格懂禮數的後輩。
家裡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嫌棄他的,野慣了難收,叔叔阿姨的,誰心裡都清楚。
邵承自己更清楚。
“你做什麼呢?”沈父的聲音柔和,他是標準的Omega,雖然不是最高級,但也已經秒殺了無數頂級的Omega,他理智有主見有思想,全然不被誰的信息素和本能欲望牽扯驅動,這是邵承最佩服他小爹的一點,以至於那些隻會撒嬌賣弄柔弱可憐的Omega都很難入他的眼。
更彆說那種認為自己生來就是alpha泄欲工具的Omega,他一個也瞧不上,甚至可以說是反感到了極點。
他喜歡甜美的長相,喜歡溫柔的性格,但這些都建立在有自己的主見上,他不喜歡依附彆人也不喜歡被彆人依附,alpha對Omega的那種完全占有欲和衝動他基本沒有,邵承知道自己是個怪胎。
alpha裡的怪胎。
“在外麵蹲著,”邵承說:“今天有晚自習,沒過去,出來自己喝了會酒。”
沈父理解道:“你剛到一個地方,有個好心情比較重要,晚自習不去就不去了。”
邵承笑說:“您一個高材生支持我逃課嗎?”
沈父說:“你是哪塊料你自己是最清楚的,這麼大了還要我勸你?你就算有千萬個不好,也有一點好的,有自己想法。”
唯有在小爹的嘴裡,他才是被真心誇讚的,邵承丟了煙頭,關心道:“邵爹前段時間說去歐洲,動身了嗎?”
邵總很忙,邵承在歐洲那幾年都是他小爹過來看兩眼的,alpha的心總是很大,認為一個alpha在外麵不會受到傷害,不需要像對Omega那樣緊張,處處保護,遊走在名利場才是alpha父親的日常,對此邵承並無埋怨。
什麼樣的人該做什麼樣的事,他不會責怪自己的alpha父親沒有給夠他關心,他已經給自己創造了一個優越的環境和條件,見識和閱曆就是他邵爹給的禮物,關心之類的他人有彌補,邵承自認為生長環境已經非常優異。
並不會像彆人那樣,要求物質滿足也要求精神充實,內心更要求被親情填滿,否則就會怎樣缺愛。
大戶人家多出缺愛的問題兒童,邵承這些年見過許多身邊被物質填滿精神缺失而性格詭異的人,他跟彆人不同,他不缺愛,他打架也不是因為缺愛,缺愛這個詞,他可能永遠理解不了。
他認為親情和物質,有一個足以,無病呻吟都是矯情。
“後天就過去了,”沈父說:“這兩天你徐叔家有點情況,他沒騰出空。”
“那您這回跟去嗎?”邵承問,邵總出行基本上會帶著他小爹,兩人恩愛的不得了,聽說當年邵總是搶婚得來的他小爹,以至於現在寵愛得要命,邵承辦不成的事隻要跟小爹一說,第二天就能奔著目的去。
沈父說:“不去了,袁伯家做局請我,我也得忙,叫他自己去了,我不樂意再跟著跑。”
“他沒您一天都要命,”邵承低頭盯著地板,“上次慶功宴的時候還叫我看著您,生怕被外人給拐了。”
“他整天疑神疑鬼的,”沈父責怪的語氣裡帶著笑,“上回我差點結婚的對象也在那個宴上,他就不能放心了,恨不得我走一步他頂兩步,寸步不離才好。”
邵承也跟著笑:“多好,邵爹隻有這會才像個幼稚的問題兒童。”
兩人拿著邵總開了會玩笑,沈父問邵承在湘江的生活怎麼樣,邵承隻說好的方麵,並不是講究“報喜不報憂”,他跟他小爹沒那麼多規矩可言,隻報喜是因為其他那些不順利都是無足輕重的事,遠不能跟歐洲那幾年比,邵承轉學這麼多次,這一回可以說是較為順利,問題最少的一次了。
也許因為這個時候的同學都長大了,不會因為班裡來了個吸引眼球,讓人心裡不平衡的人而產生矛盾,從前因為不順眼發生的爭執太多了,邵承本來就拽,青春期誰也不服誰,alpha更是一個比一個的狂,矛盾就要翻倍了。
“對了,”沈父忽然說:“袁徊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個名字,邵承的目光變得匪夷所思起來,聲音也悶悶的,說道:“嗯。”
沈父轉述道:“我去你袁伯伯家的時候見到他了,他向我問起你的近況,我記得你們以前是最好的,怎麼從歐洲回來以後也不見你跟他來往了?”
邵承說:“那都多久以前的交情了。”
沈父說:“不管什麼時候的交情,我看他還是蠻在意你的,你去歐洲那幾年他沒少過來問起你的事,他說你把他刪了,發生什麼事了做這麼絕?”
邵承沉默了片刻說:“沒什麼,當時就是覺得……要走了,以後在歐洲讀書,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還留著聯係方式乾什麼。”
“我沒記錯的話他也是個alpha吧?這孩子生得好,前天我見了,不比你差哪裡。”
邵承笑說:“那也還是比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