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連閣內。
連城坐在廳裡,拿著針線在一塊銀色的絲帕上刺繡。她繡的隻一株忘憂草,凝著眉。繡帕上的忘憂草顏色分明,栩栩如生。
崔寧在一邊歎息:“小姐,你繡的真是太好看了。”
連城沒有說話。靜靜的凝注著那棵忘憂草——
夏忘憂告訴過她,這草可以讓人忘記一切。
連城微微垂下眼簾,有些哀傷:真的可以忘記一切嗎?
這時,老鴇帶著人,“霍然”一聲推來了“忘連閣”的門。
連城、崔寧紛紛朝門口望去,見是老鴇,連城將手裡的活遞給崔寧,立馬站起來:“媽媽,什麼事?”
老鴇臉色不悅,直往臥房走去,“忘憂那小丫頭呢?”
崔寧臉色一變,手裡的繡盤沒拿穩,“噗通”一聲從手裡掉下來。
連城的心裡暗暗抽緊,連忙擋在老鴇前,道:“媽媽,您現在不方便進去。”
老鴇見狀,更加疑心,不顧及連城,朝臥房走去,“夏忘憂!”
珠翠連亂晃一片——老鴇剛走進去,就屏住了呼吸,身後的一批龜公也跟著瞪大眼睛,下擺脫臼。
房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香,隻見一白衣女子,蒙著麵紗,閉目安然的倚在榻上,似已睡去。
桌上,到處都是一些字畫。
一個丫鬟打扮的紅衣少女在一張一張的收拾。
老鴇久久的怔住了。
丫頭像是在意到老鴇了,伸出食指誇張的做了個“噓”的動作,對著那幾個龜公笑了笑。然後輕手輕腳的跑到老鴇麵前,笑意盈盈,說:“媽媽,忘憂~~姐姐,睡著了,小聲一點哦!”姐姐兩個字是她硬擠出來的。
“睡~~了?”老鴇剛剛跑的急,有些氣喘籲籲的。
“是呀!”白金英抽出一張凳子,把老鴇扶過去,笑道:“媽媽,瞧您累的,來,坐坐坐。”接著她又十分殷勤的端過來一盤剛洗好的葡萄,聲音清脆: “媽媽,吃點水果。”
那幾個龜公長大嘴巴,呆掉:太誇張了吧。
老鴇剛坐下,金英又在她身後不重不輕的捶背,“媽媽,忘憂~~姐她知道那個‘三公子’要來,所以就想儘辦法幫媽媽吸引住他們。這幾天為了想辦法,你看,你看——”金英指著那地上,桌上,床上的宣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都累壞了!”
其實,剛剛那些宣紙上的玩意是金英和崔寧臨時塗的,因為這是上好的宣紙,看金英圖城那個樣子,崔寧還心疼了好一會。
“是嗎?”老鴇還是有些狐疑,她咋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不過這幾下捶背還真是夠舒坦的。
老鴇眯起眼睛,吃起葡萄,慢悠悠的說:“難怪這兩天總是看不見她,對了,小妮子你不是忘憂的妹妹嗎?怎麼這身打扮?”當時連城碰都不如碰一下。
“媽媽您是不知道!”金英做出崇拜的動作:“傾城苑真的是太大,太美,生意太好了,簡直是天下第一呀!而且傾城苑還有像媽媽一樣響當當的人物。我真的是在是太敬仰,太敬仰傾城苑了!”
什麼?敬仰?一顆葡萄哢在老鴇喉嚨裡。
金英見狀,裝作焦急:“媽媽,你沒事吧?喝茶喝茶。”
隨著茶水,那口葡萄總算是滑了下去,老鴇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問:“小丫頭,我沒聽錯吧?”
“是呀!”金英睜大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上去是那麼的“真誠”,“你看,忘憂~姐~當上了頭牌。”她仰起頭,誇張的張開雙臂:“就住了這麼好的房間,還吃這麼多好吃的。還有……丫鬟服侍。”最重要的是還有無數的金銀珠寶。
“你不會是想……”老鴇暗暗盤算起來:這丫頭可是俊的很。
老鴇身後的幾個龜公鏜目結呆:這些年,傾城苑新收的姑娘雖然不少,但是沒有一個這麼笑嘻嘻的跑過來說——說要自願進傾城苑的。
“媽媽真是聰明!沒錯,我已經叫‘大姐’(闐鞀那個時候的身份)先回去給家裡說一聲——我要從丫鬟做起,好好的在這跟忘憂和連城學習技藝。”
丫鬟?
老鴇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其實,以你的資質,完全成為傾城苑排名前十的姑娘了。”
“我也想呀!”金英撅起嘴巴,扮起可愛:“但誰叫媽媽對忘憂那麼好,如果我一下子變成了傾城苑的姑娘。翡翠姑娘她們一定會以為我是因為忘憂姐姐的關係。到時候難以服眾呀!”
接著她又打了個響指,望向遠方,氣勢十足:“所以,我決定要先從丫鬟做起,等到我學的差不多了之後,再提升做傾城苑的姑娘,到時候我看誰不服!”說著,屁股撞了一下老鴇,有些發嗲:“媽媽,您說的對嗎?”
老鴇差點被撞下凳子,攀住桌子,乾笑兩聲,顯然已經被金英催眠的差不多了:“你這小妮子還真是懂事呀!”
接著,金英握住老鴇的手,眼裡閃爍著某種熱情:“媽媽,您可要好好的教教我呀。”
那幾聲嗲嗲的語氣把身後的幾個龜公寒的打了幾個哆嗦。
“來,媽媽再喝點茶!算是金丫頭給您的拜師才茶了。”金英繼續給老鴇催眠。
“哦!”老鴇喝下茶,顯然已經被金英徹底催眠了。
“既然忘憂丫頭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擾了,記得叫她彆累壞了。”說著就要轉起身來。
金英抓住時機,扶起她,低頭附和,顯得很恭敬:“一定一定。”
這樣的態度讓老鴇的心情值大大提升了,眼睛都眯成了線:“金丫頭,你真是懂事。”
“謝謝媽媽誇獎。”
金英扶著老鴇送到忘連閣的門口,打量了一下她脖子裡的項鏈,讚道:“媽媽的項鏈真是漂亮。等以後,我一定會買一副相配的鐲子和戒指送給媽媽。”
“小丫頭真是嘴甜。”老鴇是那個眉開眼笑呀,“好了,你也不用送我了,回去服侍你的忘憂姐姐吧。”
“是!”
*******
金英轉過頭,望了一眼呆掉變成化石的崔寧,擺出了一個“耶”的姿勢:“你們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尤其是最後一句,如果說買一條更好的項鏈,即會讓老鴇不舒服,又薄了連城的麵子。
崔寧皮笑肉不笑,見識了金英的“馬屁”神功後,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她乾笑:“白小姐,真是有你的!”那樣惡心的話,你居然也說的吃出口。
“那當然!”白金英得意的擺出了個POSE,說:“我說過的,我白金英是天下無敵的!”
看著白金英那副認真的樣子,崔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城跟著有些忍俊不禁。軟榻上,闐鞀的眼裡也有著淡淡的笑意。
******
第九章夜黑風高
夜黑風高——
金英驀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小心翼翼的爬起來,換上一身黑色的衣服。
請問各位,這樣的天氣最適合乾嘛?
打家劫舍!
當然,這是個玩笑。
金英拿出那個繡有“煌”字的香囊,眼中精光暗閃,表情認真:珀淚在這個家夥手裡嗎?
慢慢的把香囊握緊:等著吧,等我搶回珀淚,一定要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她看了看熟睡的闐鞀:帶這個家夥隻會礙手礙腳,還是算了吧。
接著她往連城的房間走去,打算先去看看夏忘憂,查查有沒有其他線索。
……
黑夜裡,某人的那雙眼睛賊亮。
夜風徐徐的吹著——
一個身形一晃,一下子躍到屋頂上,白金英賊賊的笑——雖然她沒有靈力,但是身體還是自己的。在古喵、豆芽菜的熏陶之下——什麼飛簷走壁都是小意思。
她笑得有些狡詐,這些姑娘晚上會乾些什麼呢?
接著,她掀起其中一片瓦片,往裡麵探。
裡麵,一位美豔的女子彈琴,那琴聲悠悠,淒、清、哀、寂。臉上的神奇更是楚楚動人。看上去應該是在準備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