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欄乾,深院宇,依舊春來,依舊春又去。
一片殘紅無著處,綠遍天涯,綠遍天涯樹。
我想熏應該也被告知過這件事的,畢竟他和齋藤在同一屋簷下。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兩個月後再見麵時,熏看齋藤的眼神多了絲曖昧不明的情愫。
許是夕陽太過豔烈,把整片視野都染上半透明的鮮紅。齋藤姣好的側臉被滌金色的光模糊了輪廓。他半靠著身後的大樹,花海在他周圍一浪一浪地起舞。
我走到他麵前,微微一笑:“齋藤君,一起來搭帳篷吧!”
他轉頭,沉靜的雙眸在看見河邊草坪上散落的輕質紗帳和未支起的長竹條後亮了起來。於是他點點頭,走了過去。
我回身時,熏站在不遠處,滿臉慍怒地瞪了我一眼,然後立刻返身追著那個暗色的身影去了。
紗帳被柔韌的竹條支起,約莫兩米來高,進出一麵的紗帳被彆到兩邊,顯露出帳子裡柔軟清涼的水墊和矮幾上精致的茶點。夏末初秋的夜晚,餘溫未褪,稀稀落落的流螢綴在花草葉叢上,仿佛星光隕落的殘影。陰曆的八月十五中秋夜,四個小人兒圍坐在紗帳中,又是一輪跳脫的月影。
齋藤咬了一口豆沙餡兒的月餅,滿臉懷念。
熏看著齋藤沾上碎屑的薄削的粉唇勾起的微笑弧度,癡了半天。
千景優雅地品著茶,微昂的臉上那雙血眸難得帶著點笑意。
我側頭看看千景,再看看那一方氣氛詭異的某兩隻,憋著笑抬頭望天。
明天晚上,月亮會更圓滿的,對吧?
鬼族的四大家族本就沒幾個同齡的孩子,再加上族長們的有意撮合,大小聚會活動不斷,一來二去,四個人也都混成了熟麵孔,天天湊在一起也不覺得膩歪。
這不,風間大族長又大手一揮說今天家族慶典請各位族長賞臉出席。風間家的府邸中有一間連著小花園的豪華會議室,一般被用來做慶典的會場什麼的。我們到場時,整個會場布置得富麗堂皇,一條寬大的紅底金邊地毯從會場的小型舞台上直直延伸到正對著的花園中的假山水池,兩旁擺放著許多矮幾和座椅,已經呈上了各式各樣的日本料理。碩大幾顆夜明珠懸在天花板上,和現代的水晶吊燈不相上下。小花園也是精心整理過一番,掛上了少許絲帶、許願符等等裝飾品。
我和父親帶著一群家族中頗有地位的臣子走進去時,其他家族全部都已經坐定了。風間大族長正坐在上席,見我們來,笑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大腕兒就是大腕兒,每次都最後一個到!快快坐下,我們的慶典要開始了。”
於是舞姬呈一條流水線走上地毯,一時間歌舞升平。
吃得差不多時,齋藤忽然跑到我旁邊扯了扯我的衣袖,然後走到外麵的花園去。我正欲跟上,父親忽然把我拉到身邊,低聲吩咐:“序幕就要拉開了,你多多注意,不要像熏一樣陷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