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小正。”白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之後的紫色眼睛隨著動作而射出一道淩厲的光芒,雖然隻有一瞬,很快被唇邊的笑意所覆蓋。
白蘭向後仰,將身體完全放鬆在大學灑滿陽光的草坪上,一個筆記本掉落了下來,翻開的一頁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入江正一”四個字。
那是他的筆跡,但他對這個人從沒有過印象。
“為什麼呢?小正,”白蘭揚手,將眼鏡丟在一邊,順手從褲包裡拿出一袋棉花糖,“刷拉”一聲撕開,慢斯條理地往嘴巴裡送了一顆,眯起眼睛:“十年之後的我,記憶最清晰的便是你了呢。”
根據筆記,他將在這個校園,與他初次重逢。
似乎,稍微,有一點期待地樣子呢。
“白蘭君!”
“啊?”白蘭睜開眼,看到麵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笑臉,他嘴角一勾:“呀,是隔壁班的Nina吧,有什麼事呐?”
“真高興,白蘭君還記得我的名字,”Nina俯下身來,將雙手放在白蘭的胸口上,交叉到一起,做出一個祈禱的姿勢:“拜托啦,這周的星期天,跟我去約會啦。”
“恩,跟Nina在一起,應該很不錯吧,我很期待喲。”白蘭自然地應承下來,眼角彎彎。
“白蘭君,我最喜歡白蘭君了!”
Nina歡呼起來,低頭,在白蘭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然後她跳起來,擺擺手:“那麼,星期天見啦。”
“恩,”白蘭笑著目送她離開。
等到Nina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時,白蘭擦了擦臉,哎,有點臟丫。
當正一打開寢室門的時候,不得不說,那一刻是相當的震驚。
應該是他的床上,有著兩個人。
就算有了人進來了,那兩人似乎也毫不在意,旁若無人地繼續親吻,甚至一人撕開了另一人的衣襟。
如果是彆人的話,也許會在心裡大喊:“lucky!”然後找個不起眼的角落津津有味地看著。
可是入江正一這小子根紅苗正,不僅連臉,連心都已經紅透了。
心中掙紮著,可還是走了過去:“那個~~這是我的床。”
“啊?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壓在另一人身上的男子支起上半身來,斜厄著眼發問。
在那一刹那,入江正一猛然看到了——
被壓在男子身下的,也是一名男子。
“對對對不起!”這顯然顛覆了自己十幾年的性向觀,入江正一慌忙道歉,直接向後退,然後跑出門去。
這樣——叫做落荒而逃吧?
身後傳來兩人放肆的笑聲,入江正一抿了抿嘴,抱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慢慢坐在了走廊上。
真是,丟臉。
不僅為自己,也為那兩個人。
明明是自己向往已久的大學生活,難道就是這樣子的?
莫名其妙,心中開始悲憤起來。
連同了離家萬裡的那份孤獨感覺,此時特彆強烈。
再抿了抿嘴,入江正一把額頭上的紅色頭發撥下來一點,遮住眼睛。
“哎呀,freshman,你怎麼一幅要哭的表情呢?”有點甜味的聲音,帶著愉悅的尾音。
入江正一抬頭,看見一張笑眯眯的臉。
雖然是銀白色的頭發,但在華盛頓的大學裡,是很普通的。
但是左臉頰下有三道藍色刻痕。
眼眸彎起,看不見瞳孔。
“······”入江正一不太習慣跟陌生人說話。
白蘭等不到回答,抬頭看了一眼這個新生剛才倉皇跌跌撞撞跑出來的房間,聽到了□□聲,了然地笑了笑:“不習慣這些麼?真是好孩子呢。”
入江正一不想說話,他情緒低迷著。
“那麼,搬來跟我同寢吧,”白發男子笑道。
入江正一抬頭,帶著驚訝的神情,卻看見男子伸出手指。
“一。
“二。
“三,”白蘭嘴角有上揚:“OK,你同意啦。”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糊裡糊塗地,入江正一就與白蘭同學變成了室友。
再給入江正一一個機會,哪怕心情再沮喪,哪怕判斷力再喪失,他也不會茫茫然地點頭,冒冒失失地答應。
明明是四人間,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跟白蘭住?!
好吧,就算他神經大條,一個男人壓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是很小的,無需過分擔心,但是,就算一向被同學稱為老好人的入江正一,在麵對白蘭的時候,也仍然時不時覺得,那個,心裡有點堵。
比如說,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