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聽見這話沒來由的慌張起來,下意識搖頭。
然而他母親的視線不在他身上,直直地透過他落在後麵那個跪著的“入江”身上。
紅色的發絲在凝固的空氣裡麵接近靜止,然後在主人的頷首中微微晃動。
低著頭,看不清神情,隻曉得是微微抿了嘴。
母親深吸了一口氣,微合了眼,似是無限疲憊。
空氣中靜謐凝固,壓抑得似乎天花板都陰暗得即將掉下來。
跪著的男子隻是不動,垂著頭。
入江咬唇,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心中洶湧不定,他不知道這樣把他弄進來叫他看這些有什麼作用,他隻曉得四個字,感同身受。
那跪著的就是他,而如果··自己真正地向母親說明了,也必然是這樣的樣子吧。
感情真是一種既強大又脆弱的東西,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借此好像在身邊的是誰都無所謂,於是,好像為了這個而忤逆母親,真是可笑而連自我都不能確定。
可要是不是你呢,不是你一輩子陪在身邊的話,我多麼遺憾。
入江正一,從來都是個認死理的家夥。
指甲咬入手掌心中,泛起尖銳而模糊的疼痛,不過一刹,入江心中卻已經轉了千百個念頭,而就在這時,姐姐久津子突然傳來焦灼的呼喊——“媽!”
被喊聲驚醒,入江與跪著的“自己”猛地抬頭看向母親的方向,“自己”神情大變,不複倔強,慌張得不行,站起來直接衝過去。
而入江,他看不清楚。
濃濃的白霧再次鋪漫開來,詭異而迅速。
這下,該回到現實中了吧?
入江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裡規律的跳動。他隱隱約約明白,這算是警告麼,告誡他說出的後果——是,母親的不幸?
手指冰涼,胸口的溫熱更加明顯,悶而壓抑。
白霧再次散開,安靜而無聲。
入江迅速打量四周,開始驚愕。這是哪裡?
金屬鏽跡斑斑且味道濃重,摩天大樓棟棟坍塌斷成三兩節,倒在地上支離起伏。象征荒蕪的蔓草從各個廢棄物掩著的空隙裡肆意生長,茂密而冗雜。
日光似乎是隔了厚重的灰塵照射進來,灰蒙蒙而不再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