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巨大彩色窗欞,在一片黑暗中投射出半圓形的純白。
“吱呀”推開教堂的大門,地上兩人的身影被月色拉長到直至主台。
而在主台的右方,安靜匍匐著一座長方形的棺木。
就算隱於黑暗之中,那棺木無聲的線條輪廓仍然讓入江的瞳孔瞬間收縮。
白草推開門後就雙手插兜,懶洋洋地靠在門上,眯著眼睛懶懶地笑。
有人說,人在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下會保持接近麻木的冷靜。
入江現在能夠體會。
甚至連深呼吸都不用。也不像電視劇裡一樣頓時呼天搶地地悲號撲過去問為什麼為什麼。
眼睛閉合一下,他穩穩地舉步向那台棺木走去。
棺木異常安靜的匍匐,像一頭耐心等待著獵物的猛獸。
而理智明知前方就是深淵,卻不能成功控製自己停下。
終於,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放在了棺木上。
梨花木上刻著精致的白蘭花紋,紋理清晰,一刀一刻。
在失去勇氣的前一秒,入江猛地推開了那張棺材板。
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張臉與月色同樣的蒼白。
不,月光是冷的,他的眼神裡卻滿是崩潰的絕望,如溺於汪洋中的臨死之人。
白草依然在門口,挑著眼睛,甚至還帶了慣性的嫵媚的笑意看著這邊。
而入江對整個世界已經失去了感知。紅色如死火的眼睛裡唯倒映出在棺木中安詳如睡的那個人。
象牙色的皮膚,精致如雕刻的臉。
那雙微帶桃花的眼安詳地覆著,鴉翅似的睫毛濃密似墨。唇色蒼白。
入江彎腰,唇湊上去覆住白蘭的,再也沒有想象的柔軟。
微微僵硬,深深冰冷。
這是個死人了。他愛的人,是一具永不再睜開眼睛的屍體了。
世界再無白蘭。
眼淚終於大顆大顆無聲從腮邊滾落,入江被心中那鋪天蓋地洶湧而來的悲傷淹沒至頂,張了張嘴,再怎麼努力也說不出話來。
隻能彎著腰,用雙手抱著他的戀人流淚,全身因為絕望的痛苦而無法控製的顫抖起來。
似要窒息,就快窒息。
人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想要求救,然而在第一個模糊不清的單詞發出來時他就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任由全身抖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