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進了客廳。由於天悶，窗子都半開著，軟百葉簾把窗玻璃遮了起來，——因此從下麵人行道上反射上來的陰森可怕的灰暗光線，使所有的陰影全不正常，再結合上上麵微微發綠的亮光，使我自己的臉，象我偶然從鏡子裡所看到的，顯得那麼蒼白可怕。

我坐下等候，沒有一個人走來。每隔一會兒，風似乎把遠處各種各樣的聲音帶得更近點兒，然而說實在的，當時並沒有風！風聲時時平息下去，使四處萬籟俱寂。我的心這麼空洞，似乎有些什麼東西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我呆呆的坐了許久，甚至忘記了時間。

後來，弗拉倫斯終於走進房來了。

“南希，我托桑萊先生從愛爾蘭招募了些工人來。我們工廠決定擴廠，而工人卻永遠都不夠——而且愛爾蘭工人的工資也便宜許多。如今，我們隻要把新的紡織機運到城西的新廠房，等愛爾蘭的工人一到就能開工了。”

弗拉倫斯走進房來，一臉嚴謹的神色。

“桑萊先生參股我們工廠已經半個月了，效果已經開始顯現，不僅機械設備多了十台，連工人的技術也提高了許多，他們在桑萊的工廠繼續培訓，我相信過不久就會成為熟練的機械工人。”

我看著弗拉倫斯的嘴巴一開一合，卻沒有打斷她的欲WANG。

“恩，還有，上個月的報表我已經擬好了，你要在每張報單上簽字，辛格去倫敦視察了一下當地的商鋪。覺得如果我們自己開一個時尚服裝鋪是有發展空間的，因為我們是直接從廠裡拿布料，而且設計師方麵我們已經聯係好了一個有實力的新人。”

我看著弗拉倫斯忙碌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喉嚨有些發緊，眼睛有些酸痛的感覺。我蹙起眉頭，嘴唇緊緊抿著。

弗拉倫斯說完以後停下，瞥了一眼窗口，接著，她一下驚跳起來，嚷道：“他們到了大門外啦！，——他們到了大門外啦！南希，喂，快去安頓愛爾蘭那些工人，他們已經站在大門口了。”

弗拉倫斯把我推出門去，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黑暗的走廊，這個走廊我和弗拉倫斯曾經走過無數次，每次我們都是手挽手。

我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樓梯，咚，咚，咚，周而複始的咚，咚，一聲一聲都像敲打在我的心上，那麼沉悶又疼痛。

走過工廠空地，聚集攏來的腳步聲——到處都是陌生人，一片不斷增強的紛亂、鼓噪的人聲，在木柵欄外洶湧澎湃。

我的心被這些嘈雜的人聲搖撼著，我的心歇斯底裡的嗚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