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爸原先在東北當兵，後來被調回到這裡，我媽是文藝兵，早就退役了，現在閒在家裡享清福。”杜魏成如實說道。

老佛爺點了點頭，有一些遙遠的記憶便不自覺的撲上心頭，帶著一種潮濕的眷戀和遺憾，繾綣著不肯散去，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眼下自己的女兒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可見時光真的是不等人，如此想著，她忽然眉頭一皺，有一些莫名的憂懼：“你父親原來在東北哪裡當兵？”

“吉林通化。”

老佛爺心頭一顫，如同在迷宮中，越是走到儘頭，便越是害怕，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是出口還是一條無法逾越的死路。“冒昧的問一句，你父親叫什麼？”

“杜建明，怎麼伯母您認識她？”

“啊！不認識！不認識！”老佛爺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我以前也在東北當過兵，還以為是戰友，看來不認識。”

“原來伯母也在東北當過兵，這還真是挺巧的！”

老佛爺點了點頭，但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僵硬，不似先前的自然，就好像是硬扯出來的一般，她望了望女兒的神色，還是起身說道：“你們先聊著，我去準備晚飯，看看這都幾點了！”

杜魏成聞言忙跟著也直起身來，笑著問道：“伯母，用不用我幫忙？”

“哎呀，一個大男人進什麼廚房啊，你在這裡好好陪陪你伯父吧，他好久沒這麼開心了！”老佛爺攔了攔杜魏成，目光從他的臉上淡淡一掃，內心不禁暗自發笑。怪不得那一張臉看起來如此熟悉，尤其是那一雙似乎總是含著笑的眼睛，竟然是父子，這世間便就真有這麼巧的事情。

薛笙笙向來都不是一個敏銳的人，不然在老佛爺叫她進廚房幫忙之前，她便應該多少看出一些端倪來，但是她沒有。這樣的遲鈍，於她而言，亦不知是喜還是憂。

“媽，我幫你做點什麼？”

老佛爺指了指手邊的油菜，說道：“把它洗了吧！”

薛笙笙十分順從的接過油菜，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種難得的愉悅，那是從心底散發的出的幸福和快樂。

而老佛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壓著嗓子，低聲的問她：“笙笙，你和媽說說，你覺得杜魏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媽，你剛才問了那麼多，你自己還看不出來嗎？”薛笙笙到底是有幾分疑惑了。

“我就是想聽你說說。”

薛笙笙有些猶豫了，有很多話是埋在心裡，隻想讓自己知道的，何況她從來都不擅於表達：“媽，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隻知道他待我很好，而我也想要安定下來，就這樣和他一輩子。”

“一輩子的事情，哪是你就能決定的呢？傻孩子！”老佛爺歎了口氣，想著女兒和杜魏成親昵的神態，總是讓她產生一種奇妙的錯覺，仿佛站在她麵前的是許多年前的他與自己。

直到了這會，薛笙笙才發覺出一點不對，急急問道：“怎麼了？媽，你不喜歡杜魏成嗎？”

“也不是，隻是愛情從來便沒有一帆風順，你若是認準了他，便也要學會承受那些由他帶給你的痛苦和磨難。”

“媽，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女兒長大了，有些不適應了！”老佛爺難得的一笑，摟了摟薛笙笙，心底感慨萬千。她不是一個笨人，她知道這一回女兒是找對了人，所以沒有辦法，也不忍心去阻止。

過去她太理智，所以有一個人說她從來就不懂什麼是愛情，現今她忽然決定不再理智，就放任著他們去吧，不論發生什麼，至少還有她在保護著這一對年輕的人。

其實她知道，她是在彌補青春時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