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沒有勇氣拿出那張身份證條，再想想，一夜難於入眠，說不出是心裡不舍得江威益離開，還是牽掛著筆架還得江威益做幫手，望著閉目嫻靜依在自己胸前的睡臉，周立辰輕輕撫上去，也許，會決定留下來的吧！

江威益也沒有睡著，隻是不願麵對周立辰，回想著一年來的點滴，不知不覺中，自己一心想報複的念頭早已不知扔到了哪裡，隻想著要討好他，想讓他心裡留下自己，哪怕隻是一點影子。

“阿益。”一早，周立辰狠狠心，拿出了準備好的包裹放在桌上∶“這是你的身份，你～～你要是不想留下，我～～我不會逼你的。”

“主子？”江威益詫異地看向證條，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這些是我替你準備的，你～要是想走，就帶上，以後，自己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意不可有。”周立辰怕自己一個猶豫，改口要江威益留下，拿起籃子急急地跨出了門，又愣愣地停了下來∶“我～我～你要願意留下，我～會高興的。”說完頭也不回一路跑了出去。

江威益追了幾步，呆愣地望著消失在斜坡前的身影，失力地跪坐了下來。緊緊地握著證條，為什麼要趕我走，為什麼？這張紙宛如割斷了自己與主子的牽連，自己不再屬於這個家。

不是的，主子說，留下來他會開心的。江威益猛的跳了起來，打起精神走回屋子，隨手將證條扔進了柴堆，動手做起了筆架。

主子以後會娶文公子，說不準還會讓齊雨維做妾，自己比不上他們，可有力氣，可以替主子掙錢。江威益加緊了手裡的活，突然又停了下來。弟弟怎麼辦？是不是可以求主子幫著找找？不行，主子為文公子的事心裡煩著，怎麼可以再給主子添煩，何況要是找到了弟弟，住哪裡？

環視著小小的木屋，走，還是該走！慢慢地整理好竹子，撫上長劍，櫻紅地穗羽垂落了下來，久久撫摸著，眠唇浮上了笑意，主子學了一晚，沒想到為自己也編了一個。

默默地從柴堆裡揀出證條，壓平，找了張紙，留了幾句話，查看了下包裹，打上結被上。江威益撲倒進大床，雙手撫摸著周立辰平時睡的地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不讓淚水溢出。

掛上長劍，江威益不敢再停留，隻怕稍微再慢些，自己就會改變主意。一路奔上斜坡，江威益身子頓了下來，忍著不想回頭，可怎麼也跨不出一步，默默地轉過身，深情地望著木屋，許久，雙腿一曲跪伏了下來∶“主子。”輕輕地喚了聲，一躍而起，消失在山澗的小道上。

周立辰一日心神不安，他從來沒有想到江威益會讓自己那麼掛心，以至心慌意亂幾次紮破了手。

“你怎麼了？”文沂青一邊也覺察到了，擔心地問道。

“沒事。”周立辰擦擦手，轉過話題∶“這個月要趕學堂的貨。沂青，那二家來推銷貨的作坊你談過了？還有，家具作坊閒著，張老板已經答應可以為我們做一些簡易的木具，我過幾天畫了圖就送去。”

“阿悠，洗洗手，你睡會吧。”文沂青鋪好床，從阿明手裡接過木盆∶“我談過了，想和你商量，等你決定。”

“你覺得好就定下吧！”目光柔和地注視著文沂青替自己洗好，周立辰抽過布巾自己擦了擦∶“我家沂青就賢慧。”

將木盆放在一邊，靜靜地坐在周立辰身邊，文沂青淡淡的臉頰上掠過甜甜地笑意。

周立辰隻覺得心頭拂過一縷輕風，蕩漾波動，不由得伸出手撫上了文沂青的臉頰∶“真美。”

從小聽著讚美聲長大的文沂青，不僅不喜歡聽人談論自己的容貌，在那場婚嫁之後，幾乎就到了厭惡的程度。從周立辰嘴裡說出來，聽了還不怎麼習慣，麵色有些尷尬，垂下了頭，心裡倒是微微覺得有些高興。

跨男人能乾要比跨美貌更讓男人愛聽，至少周立辰是這樣覺得的，也從沒去讚美彆的男人。但對自己的愛人就不一樣了，即使容貌並不怎麼樣，隻要愛了看起來就會覺得和悅美麗，何況文沂青正的很美。

“不高興了？”看出文沂青有些尷尬，周立辰輕聲問道。

明白嫻靜溫順的文沂青，雖然處處依賴起自己，但內心深處對人還有著顧慮不信，除了那次離家時毫無掩飾地痛哭了一場，平時焦慮煩惱幾乎很少敞懷訴說。總要自己小心翼翼地去探索。

“沒有。”文沂青搖搖頭，伸手打算替周立辰脫下外衣。

“不在這歇了。”心裡實在惦記著江威益，周立辰握住了文沂青的手，微微笑笑∶“我今天先回去。”

幫周立辰拿起籃子，文沂青微微不安地問著∶“是我惹你生氣了？”

“怎麼會，我那會生沂青的氣。”周立辰顛了下肩膀上的背簍∶“我擔心阿益。”

一出店門，周立辰再無法抑製一天不安的情緒，朝著木屋飛跑了起來，登上斜坡，一眼掃去，沒見到人影，阿益一定沒想到自己會早回來。一邊跑著目光盯向屋子，暗暗地沒有燈光，天還沒全暗呢，這阿益還怎麼省著用。安慰著自己，奔到門口，周立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