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出現是一個意外。如果不是那淺淡的柔軟發絲，和那個人一樣白皙的膚色，烏哭不會注意到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乞兒，畢竟，他太弱，不能引起他絲毫逗樂的興趣。

可是，替代品，往往隻需要形似而已。

更何況，看到那個孩子單純的依賴目光，烏哭偶爾也會有自己可以得到救贖的錯覺。

他將他領回了自己的城堡，耐心地等他長大，然後，希望可以挽留住，那個人留在他心中的刻痕。

可他總是很討厭那個孩子像是乞憐的小狗樣眼神。他渴望見到的是光明臉上溫暖和煦的神情，那種雲淡風輕的感覺對他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於是，烏哭常常離開，在曾經與光明一起走過的景致中，回憶，那些飄零在已經過去的歲月中的溫暖……

每次回來，烏哭都會看到那個孩子雙臂環膝瑟縮在城堡裡最黑暗的角落，仿佛一盞奄奄一息的油燈。而他微弱的腳步聲，則可以輕易點燃那孩子黯淡的臉龐。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慢慢長大。修長的身材與俊俏的容貌越來越像那個很多年前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三藏法師。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灰色的眼眸中的眼神。從希望的渴求到失望時的悲哀再到絕望後的空洞。

年歲漸長，他清楚的在烏哭眼裡看到了越來越強烈的占有。但是，他明白，那隻是烏哭在透過他的身體看著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留下的刻痕，有著連時間也抹不去的幽深。

每當烏哭略微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唇瓣時，那雙漆黑的眼睛總是笑著將視線落在不知名的遠處。那個時候的烏哭，與神相距的是遙遠的時間與空間的距離。他永遠也觸摸不到。

偌大的城堡裡有一個很華麗的地下玩具墳墓，神常常把自己淹沒在那些絨布玩偶裡麵，幻想那是烏哭溫暖的懷抱，幻想那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神的心澄澈透明，就像是絕高山頂上晶瑩剔透的冰雪。這樣敏感而又脆弱的心靈，卻倔強的放任自己沉沒在烏哭濃墨般的黑暗中，摸索著，磕碰著，受傷著，流血著，仍不舍離開。

曾經以為，隻要能留在烏哭身邊，就算是替身，他也可以微笑著接受。但是，他低估了愛的自私與獨占。

在烏哭第一次把手伸進神的衣襟時，一向乖巧順從的他拒絕了那隻自己已經渴望很久的手掌。察覺到抗拒的瞬間，烏哭眼底有淡淡的詫異飛快地滑過，但也隻是揚了揚眉，就放了他。

在被鬆開的刹那，神鬆口氣的同時，眼底深處布滿的卻是濃濃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