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沈亭州不好隨便發表意見。
“其實吧……所有人最終的歸宿都是那個小盒。”
瞥了一眼旁邊的棺材,沈亭州微妙的停頓了幾秒。
似乎看出沈亭州在想什麼,許殉說,“不是給我一個人買的。”
沈亭州眼睛睜大了一點。
這……
這是要來一個組團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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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州洗過手,拉過外套要離開時,管家遞過來一提兜安神藥包。
沈亭州道謝,很自然地把東西接過來。
這不是管家第一次送東西給他,相反他每次從這裡離開對方都不會讓他空手。
還挺不好意思的。
管家把沈亭州送到門口,突然開口問,“沈醫生喜不喜歡貓?”
沈亭州雙肩一僵,懷疑對方看見他吸附近的流浪貓了,那畫麵多少是有點……
不雅觀。
因此沈亭州沒敢輕易搭腔。
管家繼續說,“前段時間我救了一隻流浪貓,從那兒以後它每隔幾天就會送一些東西過來。”
哇!
看著管家發白的雙鬢,和善又兼具威信的臉,沈亭州立刻就相信了這段感人的故事。
神秘管家與仙品貓。
上天讓他們相遇,十有八九就會讓他們互相救贖!
然後沈亭州聽見管家道:“……前幾天我打了它一頓。”
喵喵喵?
沈亭州驚詫地看著管家,又聽他說,“它一直往這兒叼死老鼠。”
咳。
沈亭州合上嘴巴,好吧。
管家:“它叼第一隻過來的時候,我摸了摸它的腦袋,還喂了一根貓條,這可能給了它錯誤的信號,所以它才一隻隻往這裡送老鼠。”
故事還是感人的。
隻是感人中帶了一絲血腥,也帶了一些不衛生。
但那可是貓貓!
它就算坐在老鼠堆成的屍山上,沈亭州也隻會高喊一聲,為民除害的貓將軍!
沈亭州禮貌問,“那隻貓呢?”
管家:“放寵物醫院割了。”
沈亭州瞳孔地震:“割,割了?”
管家微微一笑,“割了蛋蛋。”
沈亭州:您是懂大喘氣的。
管家慢慢收斂了笑容,“有時候太過溫和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錯誤的事上給了正確反饋。”
他看向沈亭州,“你說對嗎,沈醫生?”
那雙望過來的眼睛似乎閱儘千帆,睿智又沉穩。
沈亭州隻覺得管家說了一段他沒聽明白,但又很有哲理的話。
對方沒強求他明白,笑笑說,“很晚了,沈醫生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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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亭州,管家上了二樓。
許殉躺在棺材裡,聽到房門打開的動靜,冷淡道:“你今天的話太多了。”
管家走過去,棺材裡的人合著眼,長睫覆下,在高而挺的鼻側打下一點陰影,像一枚小小的痣,讓那張俊美的臉更具古典之相。
但他攏著眉,唇色淺淡,又穿著一身黑,不自覺就顯出幾分陰翳。
管家看了幾秒,說,“你這樣會嚇到他的。”
“不用你管。”許殉翻了一個身,抬手把棺材蓋拉上。
這話說得陰沉,動作卻有幾分過去的孩子氣。
管家笑了笑,把棺材蓋重新推開。
一線光落在狹長精致的眉眼,許殉睜開眼,麵無表情仰頭看棺材旁的人。
管家:“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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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州停在紅綠燈道口。
前方紅燈從90秒倒數89、88、87……
在倒數57秒時,沈亭州驀然想到那隻叼著老鼠的貓,以及許殉房間那口漆黑的棺材。
這兩者分明是沒有關係的,但一直在沈亭州腦袋裡交織。
幾秒鐘後,他拿出手機斟酌著給許殉發了一條消息。
發完消息,正好紅燈變綠燈,沈亭州開車穿過十字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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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要喝藥,許殉又把眼睛閉上。
僵持了數十秒,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
管家拿起手機,點開了那條消息。
“是沈醫生發過來的。”見許殉睜開了眼睛,管家朗讀短信內容,“沈醫生讓你乖乖把藥喝了。”
許殉眉梢向下摁了一些,明顯不信管家的話,他伸手拿過手機一看——
【許先生我想了想,那口棺材不適合你,還是留給許至銘先生吧,他是長輩,應該更早用得上。】
許至銘是許殉的親叔叔,曾在媒體麵前放過要爭家產的狠話。
許殉父母車禍去世後,整個許家最他跳腳的厲害。
許殉目光落在手機屏上,垂著眸看不出在想什麼。
管家瞧了他一眼,轉身出去叫人上樓把棺材抬走。
再回到臥室,許殉已經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管家嘴角鬆了鬆。
還得是沈醫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