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把那個丫頭趕緊嫁過去，我看到那個狐狸精我就恨不得掐死她！”這是祖母的聲音。

“我說了不行，不說咱們好好的人家，把好好的一個女兒嫁給個癡呆兒彆人要說閒話，看在敏珠亡靈的份上，我也斷不能如此！”父親的聲音。

“敏珠敏珠，你們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那個狐狸精有什麼好！”祖母那張精心修飾過的臉扭曲到不行。

看到阿汀進得正廳，兩人立刻把話煞住，不為著阿汀，而是為著在下人麵前給自己留點麵子。祖母對著阿汀那張臉，恨恨地說了一句：我說嫁得就嫁得，不要囉嗦。

阿汀一下子失了神，秦世，秦家的二少爺，據說生下來就是個半癡兒，隻會對著螞蟻癡癡地流口水。如何做得丈夫？阿汀忽然覺得失了力氣，暗暗用哀求的眼光看著父親。雖然與父親不親厚，但是比起祖母的絕情，求求父親總還有轉圜的餘地吧？

“真想戳瞎你那一對狐狸眼，給我滾出去！今天是五月二十，三十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門!養你這麼大，算仁至……”父親在旁無語，阿汀終於絕望了。祖母一甩袖出了正廳的門，父親漠然地走出了正廳，門外小廝湊到跟前，輕聲耳語，隻聽得小公館，張姨太等字眼。父親便急火似的走了。

阿汀癡癡地站在正廳裡麵，眼前一片茫然。自小祖母不愛也就罷了，父親不親也就算了，自己空得長了這一十六年，竟要將自己的生命托付給一個半癡兒？這樣的求助無門，究竟要如何是好？隻覺得心突突得跳，仿佛要跳出來似的，渾身動彈不得。滿嘴的苦澀，連哭都忘了要如何動作。直到趙大媽一把抱住自己，才有了知覺：“可憐的囡囡，這可如何是好啊。這麼神仙似的人怎麼能嫁給那個傻子，老天作孽啊！”阿汀這才怔怔地流下淚來，柔聲對趙大媽說：“趙家姆媽，沒事的，合該我命如此，隻是沒福罷了……”

趙大媽大慟，將阿汀摟在懷中，暗暗地想：且不說這孩子有多伶俐可人，就是看在敏珠小姐的份上，也要保她周全。主子的命令是不能違抗了，隻盼著在打點嫁妝的時候做些手腳，讓她在秦府過得舒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