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汀口上應著,徑直往偏廳去了。
半盞茶的時間過了,父親果然來了。
阿汀正待起身相迎,卻見父親麵色有異。
“敏珠,敏珠……”聽得父親口中囁嚅著的名字,阿汀大抵明白父親大約將自己看作母親了,那個自己從未謀麵已然彆世,卻很少從父親嘴中聽得的母親。
“父親……”阿汀輕輕喚父親,仿佛清醒了似的,父親臉上呈現出一股讓人覺得淒涼的絕望之色:“你不是她啊,你怎麼會是她呢?是我弄錯了弄錯了……”
蘇博文略定一定神,講到:“阿汀,你今年已經不小了,父親要幫你找戶好人家,你覺得怎麼樣?”
阿汀微微一笑:“父親的主意女兒定然是遵從的,不說打小父親何等疼愛阿汀,就是阿汀自己,也都覺得是離開這個家的時候了。”
果然父親漲紅了臉皮,因為敏珠的關係,一直不敢正視這麼個女兒,這十幾年來沒有抱過阿汀,沒有牽著阿汀的手給她買過她愛的糖人——怎麼知道她愛糖人,每每趙媽偷偷帶她出去玩,總是不放心地跟在後麵,自是知道的。自己對兒女的愛全都給了那幾個,不是不愛阿汀,而是真真不敢麵對這與已然逝去十多年的曾經愛過的女子一模一樣的臉孔。
丫鬟上了兩盞茶,龍井香似有若無。阿汀輕輕啜了一口。蘇博文卻是捏著杯子無法送入口中,仿佛是一盞不得不飲的毒酒,內心彷徨不安。這樣的一步棋是對是錯自己無法把握。抬頭見到麵前的女兒已然出落得光彩照人,隱隱透出一股自信的神采出來。蘇博文驀的將茶盅重重擱在茶幾上,對阿汀說道:“無論你是怨恨還是無動於衷,父親不會拿你的一生開玩笑。父親定會庇佑你一生。”
阿汀倒是驚訝於父親說出如斯一句話出來,舉著茶盅的的手停在案上,等著蘇博文說下去。
“祖母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出嫁的日子自然還是按照祖母的要求,”蘇博文頓一頓,“剩下的到一定時候自然會告予你知。千萬要忍耐。”話說到這,蘇博文從案桌上取出一卷畫軸遞與阿汀,吩咐道:“你母親的畫像,一直想給你,現在也是時候了。”
阿汀握著畫軸,向父親告了辭,向自己住的園子走著,也忘了喊秋蘭。心裡思忖:原以為父親對自己是那樣的冷淡,這樣的結果倒讓自己不知所措了。但是要相信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