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去意大利？！現在？”被裡包恩一腳踹進停在門口的黑色轎車裡的瞬間，褐發少年拉高變調的聲音回響的暮靄沉沉的傍晚，被夕陽的餘暉映照著，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一派溫暖惆悵的紅。

“九代病危。”R魔王在副手的位置落座，聲音扁平，綱吉聽不出在那裡麵是否掩藏了他未察覺的哀傷難過。

“哎？九代爺爺？”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出樣貌和藹的白發老者，僅有的幾次見麵，那個精瘦的老人卻似乎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汽車發動的時候帶來輕微的震顫，坐在密閉的鐵盒子裡的少年沉默下來不再掙紮。

....那個滿頭華發的和藹老人，要死了麼？

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成拳，他低頭看到自己身上依舊穿著的有些臟臟的校褲。

有西風刮來吹得周圍的樹木枝乾搖曳，車窗緊閉的狹小空間裡外麵的一切仿若發生在另一個世界，枝葉相拍打發出的‘沙沙’聲顯得遙遠又空洞，他突然發現，原來不知不覺，自已已經走到生命的分岔路口。

2

“好大~好大~好大！！”褐色頭發的小鬼尖叫著在房子裡橫衝直撞，彭格列宅這樣的老舊卻龐大的建築對於3歲的小鬼而言無異於是充滿了驚喜與新鮮感的如同兒童公園一般的地方。和隻顧自己的蠢蛋父親在飛機上度過的時間顯然憋壞了正處在好動年齡的孩子，從踏入客廳開始綱吉就開始處在不可控製的過度興奮狀態。

“喂！臭小子，給我等一下啊！！”男人粗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澤田家光看著消失在樓梯口的小兒子的身影開始後悔帶那小鬼來到意大利的決定。

...果然應該隨便找個什麼托管所讓那小鬼待到奈奈回來為止的吧？

在老婆大人因為娘家的事情不得不回老家1，2個月而自己在意大利這邊的任務又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所以一時衝動連同家裡的小拖油瓶一起打包帶到彭格列總部來的男人撫著額頭開始哀歎。

“公子看上去很有活力呢，呆在這裡的期間我會好好照顧家光大人的兒子的。”跟在男人的身後，看上去就很溫文有禮的少年明顯誤解了中年背心男歎息的原因。

麵容俊秀的男孩驚歎於肉呼呼的小鬼和那位大人相似到近乎詭異的麵部輪廓，對自己師傅的憧憬崇拜又莫名的上升了不少。

...會成為未來彭格列出色的領袖吧，家光大人的兒子。巴吉爾少年在第一次遇到澤田綱吉的時候的確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即便那時Xanxus的身份尚未暴露，幾乎是公認的彭格列下任繼位者。

擁有悠久曆史的彭格列大宅，孩子在木質地板上奔跑時發出的‘咚咚咚’的聲音時不時的傳到樓下大人們的耳裡。冬日凜冽的寒風通過敞開著的門扉呼嘯著穿堂而過，偌大的宅邸回蕩著風的嘯音，那聲響仿若來自百年前封塵的曆史，述說著逝去的幽靈無儘的哀思。

3

直到從車上下來站立到老舊的彭格列宅前的那一刻，他的思緒都還沒有從醫院裡看到的一幕中回神。九代在那間隻有白色的房間裡被冰冷的儀器所包圍著的景象滯留在腦海中遲遲不肯離去。握著老人的手，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可以清楚的聞到從那張床上傳來的衰老腐敗的味道，沉重的，幾乎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那是即將走到儘頭的□□所發散出來的味道。

他和這位上一任的彭格列首領並沒有太多的交集，遇到裡包恩以後兩人僅有的幾次見麵也都發生在混亂危機的時刻，雖然有著血緣的牽絆，卻幾乎是形同陌路的關係。

不，不對。

並非是沒有親密的時候。

笨重的維持著老人生命的器械發出持續不斷的‘滴答’聲，是安靜空曠的病房裡唯一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回音不容拒絕的傳入他的耳中，那聲音就像死神不斷逼近的步伐。

他依稀記得在很多年前，他還在上幼稚園的時候，有過那麼一段和老人相處的時光。久遠模糊的記憶裡，在自家的後花園中，有個褐發的小孩騎在老者的頸上快樂笑著的畫麵。

啊啊，這樣想起來，似乎還能感受到被老人粗糙的手握住的小腿上傳來的那厚實寬大的手掌溫暖乾燥的感覺。

穿著正式的黑西裝，綱吉站在病床的邊上，握在手裡的那隻手，僵硬而冰冷。

他突然的開始覺得難過起來，被頭頂的白熾燈發出的光照亮的房間，是一片單調，冰冷，殘忍的白色，仿若倒計時一般的滴答聲依舊重複著單調的節奏，回響在安靜的房間。

九代，快要死了。

他突然再清楚不過的意識到這個事實。

4

“不可以去那裡，綱吉大人！”巴吉爾有些慌張的腳步止在書房的門口，眼看著褐發的小鬼開始囂張的在房間裡東碰碰西摸摸，帶班保姆不知道是否該直接跑進去抱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