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今夜一直心神不寧。白日裡,展昭特意召集了眾人,將府裡的一乾仆人婢女皆遣散回家,隻有新請的乳娘,因是外鄉逃荒而來,沒有可去之處而暫時留在了府中,晚膳過後,他又囑咐大家早點休息,道夜間有風,最好不要出房門。
作為經常被刺客夜闖的開封府中一員,對於危機的預感,公孫自是要比一般人來得敏銳,他直覺展護衛沒有說出實情,但出於曆來的信任,他相信展護衛既然做出如此安排,想必有其把握能夠對付得了今夜的擾客的,隻是,他擔心這孩子的身體,元氣尚未來得及恢複,又要勞心耗神,與人相鬥,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入了夜,公孫一直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終究,他還是放心不下,起身出了房門。他當然不會魯莽地在深夜裡四處亂跑,而是穿過廊道,徑直展昭的臥房走去,他想展護衛此時極有可能已不在裡麵,而徒留驥兒單獨在此無人看顧也是不太穩妥的,他雖然隻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照看孩子想必應該不是問題。抱著這樣的想法,公孫很快就來到廂房左近,卻在將將走到房門前突然裡麵傳出一陣嬰兒的異常啼哭!
不好!公孫下意識地就衝了進去,誰知剛一踏入房門,迎麵就是一道森冷的寒光無情襲來!
展護衛,學生無能啊!
驚呼一聲,腦中隻來得及冒出一句對展昭的愧疚,公孫便感頸後一痛,已是人事不知。
在公孫倒下的瞬間,一柄精致小刀“嗆”的一聲撞上青白的劍芒,擊出點點火花,卻是將刺向公孫麵門的劍刃擊偏了開去,隨後一道翠影鬼魅般出現在公孫身側,伴隨數聲嬌笑連連。
“喲!這兒還真熱鬨啊!”
伴隨嫵媚的笑聲,出現在天荒教三人麵前的是一名身著翠衫,儀態妖嬈的嬌美女子,隻見她頭梳婦人髻,雖已不再是二八少女的青春年紀,卻依舊明眸皓齒,渾身散發著一種誘惑迷人的成熟風韻。
三人神色不善地瞪著突兀闖入的美豔婦人,蓄勢待發卻不敢輕舉妄動,隻暗暗打量疑慮著:在屬下的報告中並無此人的存在,莫非是展昭偷偷尋來的幫手?還是與他們一樣,彆有用心而來?一邊揣測著,一邊更是不放過對方的絲毫舉動。
婦人毫不在意地任由他們打量著,一雙妙目在看到蒙麵男子懷中安靜下來的嬰孩後,本來有些擔憂的情緒因放下心來,臉上的笑容便更加歡暢魅惑,叫對麵的三人看得一愣。
展驥在看到婦人的身影後,亦有些忡愣,來者對於天荒教的三人或許十分陌生,但對於被其照料了半月有餘的自己來說,卻是絕對熟悉認識的,因為她正是展府的乳母,李氏翠娘。
當初正是看中了李翠娘的羞澀與端莊,展忠才選她來做府裡的乳娘,因為幾乎很少露麵,且每次給孩子喂乳的時候又礙於男女之彆而特意與其錯開,故連一向心細謹慎的展昭也未曾察覺府中這個內向少言的婦人竟是暗懷武藝的江湖中人。
此時,那秀麗的臉上已不再是羞澀與端莊,而是與之完全相反的妖嬈與嫵媚,豔麗到極至。見到白日裡熟悉的人突然大變了模樣,莫怪冷靜一如展驥也有些詫異,更加心疑。這人當日混入府中究竟是懷有什麼目的?今夜又為何要自行暴露,現身局中呢?
蒙麵女子見對方一派悠然已是不耐,而自己這方又在方才那一笑之下皆愣了心神,當下真是又嫉又恨,不由開口怒斥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