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季旗十八歲,高中畢業的他成了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一名新生,他很快就要離開家裡去英國讀書了。正好,嚴麥東也在同年夏天拿到了牛津的MFE學位,聽說季旗要過去,就沒急著回家,想先帶他適應一下國外的生活。
嚴麥東和嚴麥西兩兄弟一開始並不是牛津大學的本科生,麥東是後來自己考上了牛津,麥西則勉勉強強混了個三等榮譽畢業,就背起背包環遊歐洲去了,後兩年愣是一次家都沒有回過,氣得嚴哲鑒差點放話跟他斷絕父子關係。
有嚴麥東照顧著,莊舟自然很放心,所以八月初就讓兒子背上行囊離開家,到一個全新的國度去。到了英國,麥東自然照顧的很周到,還帶著季旗四處出遊,一直到八月底開學,他才放心的回國。
離開家的頭一兩個月,總是讓人異常興奮的。然而送走麥東哥之後,想著自己要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家去,在諾大的機場裡,季旗也感覺到了一絲難過,以前無論做什麼事,總有弟弟和麥麥陪著,現在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因為送的是早班機,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東西,機場裡的東西又很貴,想了想,還是決定轉機場快線到市中心的唐人街去喝一碗甜濃的豆漿,順便買下這一周要吃的新鮮蔬菜,又或者再買一些熟食,一個人開夥其實也很難把握。
地鐵進站帶起一陣風,季旗伸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正想走上前去,肩膀卻冷不丁被拍了一下!他猛地轉過頭——麥東哥?!他傻眼了,自己明明看著麥東哥進閘的,怎麼又掉頭出來了?
不對不對,他搖搖頭,這才發現眼前這個“麥東哥”穿著的根本不是早上出門時的那套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寬大短袖T恤,上麵還印著“CSI”三個大字和一枚非常清洗的指紋。
麥東哥穿的T恤大多是純色的,很少有這樣子的圖案,可是眼前這個人真的和麥東哥長得很像,難道是——“麥西哥?!”季旗差一點大叫出聲,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嚴麥西。
“怎麼樣?傻了吧?看來你還沒忘了哥哥嘛。快,你住在市區吧,快帶我回家去,我剛從意大利回來,現在真是又累又餓又臟啊!”麥西誇張的敞開雙臂做望天狀,然後扯著季旗的胳膊就往車廂裡走去。
“麥西哥,你剛回來?可是麥東才走……”季旗還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18歲的年輕人畢竟還是很難裝出淡定,好奇心依舊很重,“你這兩年都呆在意大利嗎?為什麼到意大利去?我爸爸知道嗎?”
麵對這一連串的問題,麥西顯然很不耐煩,找了個雙人的位置坐下,把背包往地上一摔,臉湊過去就把季旗的嘴巴堵住了,沒有深吻,隻是發出“吧唧”一聲,“乖,彆吵,到站了記得叫我。”
話一說完,麥西就往後一仰,安心的睡起來。季旗卻被那一吻驚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好在外國人對這種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他之前甚至還見過一男一女在地鐵的長座上做起來的畫麵。
但是他還是悄悄的臉紅了,五年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甚至還夾雜著他所熟悉的氣息。還以為麥西哥把這件事給忘了呢,還以為以後都不會再見了呢,可是還是相遇了,不知道為什麼,季旗的心裡竟然有一絲愉悅。
一到家,麥西二話不說就進了浴室洗澡。季旗剛剛在地鐵上吃了他包裡剩下的一大塊巧克力,此時也沒那麼餓了,索性做起午飯來。冰箱裡還剩下昨天煮意大利麵時留下的一半牛肉碎,想了想,季旗還是決定煮粥。
米是這裡買的泰國米,煮粥還算可以,他又切了一點蔥花,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粥。公寓用的是電爐,熱起來很容易就會把東西燒糊,隻好多攪幾下等粥滾開了再換小火熬一熬,最後再下肉碎和蔥花就行了。
不知不覺間,麥西已經從浴室裡出來了,廚房裡升騰的熱氣讓他看不大清楚季旗的臉,可是他還是很滿足,好像幻想了多年的夢終於成真,好像下一步季旗就會捧著做好的飯菜充滿愛意的叫他過去吃飯。
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便去就山,麥西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伸手就圈上了季旗的腰。季旗雖然長得和父親季遺風非常相像,卻沒有父親和弟弟那樣高大,一米七八的身高再加上瘦小的身板,看起來並不很有氣勢。
然而長期練習西洋拳的嚴麥西則非常健壯,在長身體的時候他又是整天的打球運動,足足高了哥哥嚴麥東近十公分,隻是誰會在乎這個呢,在長輩們的眼裡,嚴麥西還是嚴麥西,就算長的人高馬大,他也還是不長進的嚴麥西。
季旗被這麼一抱,嚇得把勺子一丟,“叮”地一聲,麥西還以為他燙著了,二話不說就扯著他的手到水龍頭底下衝。他卻還是愣愣的,直到電爐發出“次啦次啦”的響聲,這才回過神來。
他趕緊把牛肉放進去,又攪了幾下,粥很快又滾開了,熄火,再把蔥花一丟,這惱人的粥總算煮好了。麥西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就想著幫季旗把粥端出去,沒想到手才伸到半空,就被他喝住:“等等!”
看著他一臉緊張,擔心自己的模樣,麥西心裡都快樂出花來了,湊上去又是一吻,但這次吻得很深,雙手緊緊地將所有的反抗壓住,吻了好久才稍稍分開唇舌,“季旗,你選的是我,對不對?”
季旗沒有回答,也許是喘不過氣,也許是不忍心讓他失望,可是這些理由,嚴麥西通通都沒有想到,這樣的沉默對他來說就是無聲的回應,他真的快高興瘋了,舌頭又開始不安分地攪動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