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模糊中想起了那抹綠色,“你說,爹爹是不是很疼我?”
“我說三小姐,你的明知故問,真讓人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哥哥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懶懶地說道:“你這話若是讓二娘聽到了,指不定要氣得七竅生煙。”
想起二娘方姨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但才顯露出的笑容轉瞬間黯了下去。提及方姨,那段記憶,無論如何想忽略,卻總是被記起。
不願細想,我接問道:“但是,哥哥覺得爹爹喜歡我娘麼?”
“恩?”他不解地看了看我。
“我雖小,但我看得出爹爹待我娘不同於待大娘和二娘的。娘總是安靜地陪我呆在聽雨閣,很少步出閣外。而爹爹每次來聽雨閣,也就隻是坐坐,喝杯閒茶,和娘親說說話,或是看看我,逗我玩會兒。他們,讓我感覺,就像兩個敘舊的朋友,而不是……”
不由得頓了頓,片刻後,我沒有再接上。
“晚軒,你想太多了。在我看來,爹對三娘必定是很好的。三娘不似二娘那樣心直口快,或是我娘的落落大方,三娘她是帶著一種脫俗的靜美,讓人不願褻du,所以,爹對三娘才有特殊的敬。”哥哥眯起雙眼回想道。
“是這樣嗎?”我疑惑地看了看他。
“哼,你以為,就憑你葉晚軒這樣一個成天搗蛋的小丫頭,爹爹就會疼你了?”哥哥語調一轉,又變得一如往常那樣的不以為然,他一臉不屑道:“哼,你呀,不過是沾三娘的光罷了……”
我對他微微笑了笑,似是自嘲,又似是安慰自己。我沒有如往日一般抓著哥哥的話不放。
見我沒有接話,哥哥似有些詫異,但隨即又是那漫不經心的表情。
我順手從身邊拾起一塊石子,向前方一擲。
“噗通”,晚池上的鏡麵應聲裂開,漫天星鬥在圈圈的漣漪中跌跌撞撞,圓潤的明月在刹那間散做了金星點點,撒在四處。
我正看得入迷,哥哥忽地坐起身來,不一會兒,池中又傳出一聲“噗通”,方有些穩住陣腳的星月又不得不四處晃蕩起來。
我笑看他,他已經撿起了第二顆石子,做出要投擲的姿勢。
“臭丫頭,瞧瞧人家擲得多遠,學著點!”正說著,他手上的石子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俏麗的曲線,隨即沉入了池中。
我對這挑釁報以一聲冷笑,拾起一顆小石便向池中扔去,眼見小石消失之處要比他方才的遠些,我這才輕蔑地看著他道:“叫你見識本小姐的厲害。”
身邊傳來爽朗的笑聲,又是一粒石子被投入池中,又再遠些。
我不服氣,又擲下一顆。
每每才超過了他的,又被其趕上。
習習涼風,夾雜著泥土濕潤的氣息和忽濃忽淡的荷花香,順著晚池邊那柳葉發出的“沙沙聲”輕踏著節奏,間或是我們的笑聲。
隻是那晚,倒真是把侍書和倚碧她們急壞了,兩個小丫頭在聽雨閣裡琢磨著這小姐怎麼那麼晚了還不回來,在府裡四處尋覓,大半夜黑乎乎的,找個人挺不容易的。若非我們不斷投石入晚池如此動作,隻怕她們要找上一整晚呢。
侍書怪我道:“小姐藏的那麼好,叫我們好找。”
我隻好“嗬嗬”一笑,一臉歉意,“侍書姐,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倚碧姐,你們就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