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進盆潑了些水淨臉,接過倩兒遞上的毛巾拭去臉上的水珠,我隨意看向那株幽蘭:“倩兒姑娘,你們這裡的花倒是比彆的地方長得好些。都已經深秋快入冬了,這蘭花還能長得這麼好。這中間定是有什麼好法子吧,可以教教我麼?”
倩兒微愣了下,方才接道:“姑娘,這可不是蘭花,是安香花。”
“安香花?這名字真特彆了。安香?可是有什麼安定心神的功效吧?”
“姑娘見笑了,這安香花確實有安定心神的功效。隻是,要夜間才見效。”
我頓時明白了些,又假意不知:“我向來有擇席之病,卻不想昨晚睡得如此安穩,竟是不知道時候了。原來全是這花的功勞。”
倩兒微微一笑,遞上青鹽,千兒恰抱著一疊衣物進來。我從倩兒手中接過青鹽淨了牙,撇頭便見床上已攤著了一條桃紅色的長裙與白色的外衣。見兩人正看著我,我才回神:“這,換衣服的事就不勞煩兩位姑娘了。”
兩人點點頭:“姑娘若有吩咐便喚我們,我們在外候著。”說著,兩人便從屋裡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再拾起那件白衣,我不由有些發愁。方才的事情都來的那麼自然,我也有些心驚了:我現在到底是丫鬟身份,怎麼可以表現得如此熟悉這些事情。再者,我似乎對被伺候一事有些與生俱來的天賦怎的。
我邊胡亂想著,邊更換了衣物。衣服恰好合身,隻是……我低頭看了眼,桃紅裙擺,粉白袖衣,底下是鉤了花綴的白色抹胸。一切都很妥當,但那塊貼身的玉石卻無處可藏了。尋思半響,我又將那腰帶解下,對折起將玉佩裹了,再係回腰間。又在藏玉之處打了個蝴蝶結子,掩了那微微的凸位。瞥了眼妝台上的銅鏡,我微歎了口氣,轉身打開了房門。
我朝著倩兒淺笑道:“綰發這事原不該麻煩姑娘,隻是我初來此處不懂這裡的習俗規矩,怕弄了什麼不合時宜的發髻平白叫人笑話了,所以還請姑娘幫個忙。”
倩兒笑答:“瞧姑娘這話,這本是我和千兒應分的事情,怎麼擔上了麻煩兩字了。”
將青絲打散,我將取下的白玉芙蓉簪子遞與倩兒看了:“這是我貼身之物,還望姑娘替我用了固緊發髻。”見倩兒點了點頭,我便將簪子擱在妝台上。兩人很快就替我挽了一個鬆散的低髻,側向一旁的髻上斜插了那白玉簪子,一縷長長的發絲在髻下輕垂。
真是奇怪的發式,但倒顯了些風流了。我朝鏡中的兩人笑道:“多謝兩位姑娘了。”
兩人又推辭了一番,我便轉了話題:“我在這裡也耽擱很久了,該去公子那邊伺候了,不然公子定當責怪我當起主子來了。”
千兒掩嘴一笑:“姑娘又說笑了,芍榭那裡早已有四個丫頭伺候著了,哪還用勞煩姑娘啊。”
四個丫頭?他倒是好福氣。又聽倩兒道:“正是呢,二小姐交代了話,說是姑娘這幾天舟車勞頓,讓我們好好伺候了。高公子那裡,二小姐自是有話應付的。”
“可到底我也是公子的丫鬟,伺候公子是我的本分。再說了,兩位姐姐可彆看公子平日裡對著我和氣,那都是人前風光,背著人的時候可少不了責罵。若果有什麼行差踏錯,我自是免不了責罰的,我又豈敢在這裡多留啊。”我一麵說著,一麵在心中暗自道:我這也是萬般無奈,若是玷汙了他名聲也莫要怪我,誰想到那個紅嫣和這些丫頭都如此難纏呢。
“這……”倩兒似有些猶豫。
我隻好擺出一臉的委屈與無奈:“隻求兩位姐姐體諒,若是到時公子怒了,我……”我喉間一哽,便垂下了頭,眼裡已蓄了淚。
千兒一見我這樣神色,忙道:“姑娘這是做什麼!我們帶你上芍榭尋了公子便是了……”
“千兒,可是……”倩兒欲言又止,千兒便接道:“你瞧瞧姑娘這樣子!還談什麼勞子的伺候!讓彆人瞧去還當是我們欺負了姑娘了!不過是帶姑娘尋了公子罷了,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千兒一麵說了,一麵又安撫我道:“姑娘,你先彆急。既然姑娘開口說了,千兒自會領了你去。”
我用手輕拭了眼角,抬頭淺笑道:“多謝千兒姑娘了。”
千兒一笑:“姑娘彆委屈就好了,我這便領了姑娘去芍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