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搖搖頭，複又咳了幾聲：“姐姐，從前的事，瑩兒不欲再提。咳……瑩兒隻當之前是一場大夢。既然瑩兒僥幸逃脫，便不願再追究什麼傷了和氣。我隻願想它終究是有原因的，一些彼此都不願提的舊事便就此罷了，如此不好麼？”我此話說的極其隱晦，若是她真有對藍瑩做過什麼，此話聽著便是說藍瑩從她們的圈套中逃了出來，隻礙著姐妹情誼不願再提；即便她未曾做過什麼，此話按著她無端代替藍瑩成了花月雪的新娘來理解，亦是頗為通順。

藍馨聽後臉色不由暗了幾分，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開口：“罷了罷了，怎麼一會兒便像個出世的人念起禪來了。對了，瑩兒，我把府裡的藍鳾帶了過來給你解悶。”我握著百芷蜜瓶子的手在被子中不由緊了幾分，果然還是逃不過，幸好我早已準備。我臉上不動聲色，藏在被中的左手已一指撩開瓶蓋，翻瓶抹了些百芷蜜在指尖上。

藍馨將兩指湊到唇下鳴了聲響哨，一隻小巧藍背的雀兒便應聲飛了進來。花月雪臉色不由一沉，我已淺笑著遞起左手接住了那隻雀兒。箐影曾說百芷蜜的香氣極淡，隻有鳥兒才能分辨出來。我假裝漫不經心地將餘光在花月雪與藍馨身上掃過，兩人眼中都流露出不解，而藍馨則收得恰到好處。我一麵逗著那隻雀兒玩，一麵道：“難為姐姐你費心，竟能想出這招來。”

藍馨一怔，又笑了笑：“好吧，你也好生歇息，我不便打擾你休息了。”她起身轉向花月雪道：“殿下，馨兒先告辭了。”花月雪點頭回應，尾隨著出了門。房裡到底不能清靜，不一會兒又聽見房門“吱呀”一聲，一個人跨檻而入。

我不由奇道：“珠鵲，你怎麼又來了，玉雁安頓好了麼？”

珠鵲微笑道：“方才讓小姐費心了，玉雁現在很好。”她臉上透著極為古怪的神情，之前的傷感竟憑空消失了。她湊近來悄聲道：“小姐，你可被懷疑了。”

我啞然：“你……箐……箐影？”

她一笑：“我倒不曾料到真碰上藍府的人，偏偏那藍瑩又不見了。”

我急將她拉了過來：“你既然能把藍瑩的東西弄來，你定然有見過她，你知道她在哪裡的是不是？”

箐影歎了口氣：“小姐，這原不是你我該插手的事。我現在隻能做的就是儘早把你送回奉國。你放心罷，此次那些揮之不去的紅氏不會再跟過來了，我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我黯然開口：“你此次又殺了多少人了？千兒……千兒也是你殺的嗎？”

箐影低頭輕聲笑出聲來，笑到了儘頭，她才緩緩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未待我回應，她便抬起了頭，淚眼沾濕卻依舊笑著道：“原來如此……在你看來，亦是如此……”

我被她的舉止所怔，半響道：“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如此在意我的看法？既然你從不屑於澄清，是與不是，又有何重要？”

箐影一手拭去了淚水，抬頭深吸了口氣，笑靨如花：“你說得不錯，你我不過萍水相逢罷了。”她停了一陣，又繼續道：“千兒是紅府的人殺的，便是那個荷包出了錯。千兒送你的那荷包原該是倩兒後來給你的那個，我殺倩兒不過是因為認得她是那晚欲對你動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