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水仙,細白的花瓣倒垂著,在風中微微搖曳,人說純潔如它象征著希望與力量,象征著勇往直前,生生不息...
可為何自她眼中看來,那倒垂著的細小花瓣披上些隱隱流過的淡淡的光,便似是眼中,永遠也滴不儘的淚。
花的開放即伴隨著淚珠,濃濃的悲傷仿佛要沁到心底裡去。
直到現在,笑言仍是固執地喚她盈盈,她閉上眼,唇邊溢起絲絲苦笑。
人人都知道,江湖上自那一刻起便再沒了雲家,而她,也早已不是了雲沁盈。
她是柳昔雲,是清輝教中的教主護法。
自那一刻起,武林第一的絕美容顏被一張冰冷的麵具覆蓋,同時蓋住的,還有她曾經溫暖過的心。
曾經笑言執了自己的手,結下三生之誓,曾經他將自己擁在懷中,輕撫著她流雲一般的發絲。曾經有那樣一段日子,她也被人當成心尖的肉,掌中的寶。
隻是,自那一刻起,一切都已成了曾經。
仇恨使她握緊了手中的劍,仇恨使她義無反顧的投身清輝教中,拚命搜集各門各派的武功絕學,憑著自己與生俱來的渾厚內力,一點點消化,一點點積蓄。混雜的招式被她運用得恰到好處。
但她不得不承認,進入清輝教,不光是因為它是武林第一大教,可以讓她更方便的搜集武功秘籍。
其實,還有一個更加不為人知原因,那是出於她自己的私心。
那次比武,穩固了她在教中的地位,沒有人再敢對這個可以使出江湖上第一邪門武功―――“水蓮花”的女子提出異議。
隻是那次比武亦讓她元氣大傷,她笑,唇角流淌的鮮血便閃出微微的紅光。
她傻,真的傻,怎會不知像水蓮花這樣奇特的武功,絕非粗粗看過一遍譜子,再稍加修習便可煉成的。可那根基處的招式,她不會...
不會,便隻能硬拚,憑著內力和水蓮花的招式將那邢陌天擊倒,她便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然後是一口接一口的鮮血,無休無止的昏迷。
風墨,我沒有輸,你看到麼?
她閉上眼,長長的睫毛覆在白玉似的肌膚上,微微輕顫。
她的眼中沒有淚,縱是有,也隻會流到心裡去。
五年了...她將自己作為女孩最珍貴的五年時光全部奉獻給了那個叫做風墨的男子,隻是...為什麼仍舊換不來在他心中哪怕一點點的位置。
那年,也是這樣初春的天氣,也是這塊突起的斷崖,成就了他們的邂逅。
她捧著一束剛剛摘來的鈴蘭水仙,站在崖邊眺望遠方,風吹得她的衣袖飄起來,又貼上那凝脂般的手腕,轉瞬便又飄起來...
她閉上眼,感受著風從她臉頰旁邊掠過,冰涼涼的。手中細弱的花莖仿佛也承受不住寒風的摧殘,來來回回晃動了幾下,無力的垂下了頭。
身下是不可見底的萬丈深淵,空中,劃過孤雁的哀鳴。
體內突然而來的內力反噬,讓她不由擰緊了秀眉,額上便滲出細密的一層汗珠,強大的內力攪得她腹中直如水沸油煎,五臟六腑都在翻滾,仿佛要絞到一起去。
身子在劇烈的晃動,她拚儘全力想離開崖頂,卻發現雙腿已經不聽使喚。
嬌小的身子終於仿佛再不能承受這痛苦的折磨,她從崖上墜落的姿勢,宛如寒風中從樹梢落下的一片秋葉。
冷風貼著她的臉頰飛快的劃過,心中的驚懼代替了府內的翻滾,她的仇還沒有報,她還有許多未儘的心願,她知道,就這般香消玉殞,她縱死,也是不能瞑目的。
閉上眼,麵前似乎浮起娘溫柔的笑眼,她的嘴唇微動,她笑著說:“盈兒...”
接著身子猛地一頓,仿佛被什麼有力的東西托住了,下墜的力道頓時減弱,接著,她竟感覺自己在飛快的上移。
一下睜開眼睛,竟發現自己已經穩穩的站在地上,麵前一張臉挨得極近,她一驚,還未及細細打量,體內內力的反噬已經逼得她頭暈目眩,終於支撐不住,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那攬著她的人一愣,忙不迭的將她放於地上坐好,自己坐在他身後,急急運功,雙掌抵在她的背心,積聚著全身的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