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瀾見他過來，用隨便的語氣嘟囔著說：“沒什麼，我自己不小心掛的。”眼睛看彆處。

薑少停在他麵前，抬起手貼在他左邊的臉頰，轉向右邊來朝著自己。不知為什麼薑瀾居然沒有勇氣直視他，隻好垂著眼睛看他睡衣裡的鎖骨。等了一會薑少極溫柔地說：“說真話。不要騙我，好嗎？”

薑瀾沉默了一下，說：“如果非要說，我無法不騙你。”

“你不說，我會去問唐雲。”

薑瀾眼裡的猶豫一閃而過，說：“問她沒有用的，她不知道，不過你大可以去問。”

“嗬，好，那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好了。”轉身作勢要出去拿手機

“哎彆！呃..”薑瀾伸手去拉他，扯到傷口，自然地微微左側向前弓了身體。薑少忙回來從側麵抱住他，著急地說：“很痛嗎？是不是很痛？你彆動了，我不去了，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弄的，沒關係的，你告訴我，我隻是想知道。”

“...喂，薑少，你今天很奇怪。”印象裡，薑少從來沒有這樣過，無論什麼時候都帶著自信的微笑才對啊…他這樣，讓薑瀾覺得…很不知所措。

“…我..擔心你。這是你身上的第一道傷..我不在你身邊你就受傷了..以後我必須要每時每刻都和你在一起，這樣你就不會再受傷了。”薑少一手托住薑瀾的頭，把自己的頭靠在他頭的側麵，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就像是快要睡著一樣，“很多事情平時..都很難發現。我們將近十七年，幾乎每一天都在一起，任何不尋常都有可能被我們自己當成了尋常。並不是要給既成的什麼一個名分，而是根據那個名分，確定那個既成的性質。如果再混淆下去就是不負責任了。”

薑瀾聽著他囈語般的聲音也覺得有點想睡了，說：“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現在我可以確定嗎？”薑少問自己。

“確定什麼？”薑瀾以為薑少在問自己。

薑少往後站了一點，站在薑瀾的側後方，雙手鬆鬆地圈在薑瀾的肩膀，把臉埋進薑瀾稍稍蓬鬆的頭發裡，唇剛好貼在薑瀾的脖子上。這一貼，薑瀾兩條胳膊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雞皮疙瘩起的快消的也快，薑瀾看著自己胳膊變化，愣愣地，還是不知所措。他很認真地聽了弟弟剛才說的話，好像有些明白，但是如果要他說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也不急著問。他覺得被薑少知道了這件事反而少了之前一個人處理傷口的浮躁心情。這樣站著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很安心。

接著安靜了。一個思緒煩亂，一個...發了會呆。

後來那個發呆的說晚上沒吃飯，晚上宵夜伺候。思緒翻亂的那個笑了笑，答應之後就鬆開手出去了。

一切如常。薑少那些不明不白的話就像沒說過一樣，正好薑瀾也沒有在意。其實那天晚上薑少從浴室出去之後就在自己臥室給薑嬋打了個電話——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跟瀾是同誌愛。”

“啊呀，‘瀾’？哈，你們發生什麼了嗎？”

“你先回答我。”

“嗯..覺得就是覺得唄，你們的行為，在一起的感覺，反正你們跟我認識的那些親兄弟不一樣。比如他們很早就不喜歡穿同樣的衣服了，我真沒見過多少親兄弟１４歲之後還穿同樣的衣服。可你們呢，我看是把同樣的衣服當情侶衣穿了吧。還有一樣的表，一樣的鞋，一樣的杯子。”

“這..我們隻是沒有在意而已，他天天就關心遊戲，才沒有時間理這些，我也對這些事情無所謂。”

“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們隻是性格互補，我可以理解他說的話的本意，所以相處起來很自然..然後我想任何人的哥哥出了什麼問題他都會緊張吧，僅憑這一點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其實你有這種想法，你有這些懷疑，就已經跟普通的兄弟感情不一樣了。一般的兄弟才不會考慮這些。而且你內心根本就是在暗示自己否認嘛，小寶，你在害怕麼？”

“害怕..？”

“沒錯，畢竟你們一下子就是兩種...”

“我當然不是害怕啊，隻是想確定，不然對誰都不好。”

“哼（最後一次聲明這是笑聲），那你慢慢確定吧。幸好瀾瀾是個呆子，不然你這樣猶豫早就沒戲了。”

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不是？

薑少無法確定。但他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契機使一切明了。所以也不再執著於想出一個答案了。

薑瀾那天晚上強硬地表示讓薑少彆再管他受傷的事，一再強調隻是劃破皮不要緊，最後薑少被迫答應不再過問。

這一點生活中的小插曲就算是過去了。

唯一變的是，唐雲明顯覺得薑少對她冷淡了很多，笑容倒是沒有減少，隻是那都是些很客氣的笑容了。甚至唐雲在想，他們到底還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薑少對自己，和對普通同學已經是一樣的標準了...午休吃便當的時候，薑少也是死皮賴臉的擠在薑瀾旁邊，就像完全沒有發覺旁邊還有自己存在。倒是薑瀾，看見旁邊的自己就會讓薑少“滾”到自己這邊來，這時薑少也隻是對自己笑笑，說“唐雲不會在意的”。到底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薑瀾跟薑少講了那晚的事情？不可能啊，雖然兩個人沒有協議都不說那晚的事，但是，直覺相信薑瀾不會說的。那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成現在這樣？……唐雲沮喪極了。

就這樣，快到元旦了。本來學校是不允許高三學生舉行元旦活動的——都有一月一號的一天假了，學校當然認為３１號下午還是留給學習比較好。但是由於校內一模的成績很好，加上年級主任的申請（求情），所以學校特彆批準了！高三學生們都非常高興～當然了，誰能一直忍受高壓啊，好不容易能放鬆一下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知道了這個消息，薑瀾立刻決定明天翹課回家打遊戲——反正也不喜歡鬨哄哄的聯歡。

雖然想和薑瀾一起回家，但是薑少是班長，這種想法隻好作罷。於是第二天，薑瀾按計劃回家了，中午布置教室的空當，唐雲過來找薑少。

“活動完了會提早放學，我們..稍微在外麵待一會好嗎？”唐雲，聲音輕細地問。

薑少抬眼看著她，笑了：“好啊，乾嘛這麼客氣。”

唐雲很高興，看薑少這樣笑突然覺得之前都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