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樓還是一如往常般繁華,此季節正是遊人最多之時,前來天一樓投宿的客人都快把這裡的門檻給踏破了。這裡的人來自四麵八方,人蛇混雜。但是,這裡卻是能暢所欲言的地方,在這裡就算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也沒人會當真,似乎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自然,如果你想聽到點什麼驚心動魄意料之外的事情,天一樓是個不錯的選擇。這不,大廳此刻正熱鬨非凡,大多數人現在討論的最多的就是,現在的南北之戰,誰會是最後的贏家,眾說紛紜。正當大夥討論的如火如荼的時候,門口進來的幾人,完全吸引了他們的注意。走在最前麵的一身紫衣的公子,渾身散發出的高貴氣質,讓人不敢直視。那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就如同埋葬千年的深海夜明珠,發出的點點光輝,讓無數的人不惜為之舍生忘死。同樣讓人挪不開眼的是站在他右側那位白衣似雪的公子,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大概沒有人會相信世上竟有這般的人存在。渾然不是這世間凡物,乃來自九天之上。站在紫衣公子左邊的那位公子,相比他兩就稍遜一籌了,但也可以說是英氣逼人,一臉冷色。就在眾人愣神之際,北堂出塵等人已經上了二樓,留給大家的隻是一個華麗麗的背影。可想而知,第二天,幾乎全城的人都知曉了,天一樓昨日住進了兩個神仙似的人物。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況且他們把北堂出塵他們描繪的天上有地上無得。更加刺激了百姓們的好奇心,可以說每天都有太多的人守在天一樓外,隻為見一見傳聞中的人物一眼。隻可惜,自從他們住進天一樓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天一樓月軒閣中,北堂出塵悠閒地喝著茶,無言立於一旁,神色有點不耐了,他已經這樣無所事事,三天了。而空桑清風此刻卻不在房中,不知去哪了。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無言開口問道,“少主,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北堂出塵看了他一眼,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說道,“彆急,很快他們就會來了”,語氣中帶著往常的慵懶,但無言還是聽出了語氣中難得的激動,受了他情緒的感染似地,焦躁的心,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自從那人走後,少主已經很久沒有了笑容,難得今天少主這麼開心,這樣想著,無言的心情也不覺好了許多。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無言剛剛才變好的心情跌進了穀底,從那腳步聲中,不難發現來人有四個,但讓他擔憂的是他探不出來人武功的深淺,如果是一般的高手,他應該馬上就能看出,但現在卻看不出來,隻能說明,他們不是一般的高手,更有可能武功在自己之上,想到這裡身為暗影的他臉上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情況看來不妙,眼光灼灼望向北堂出塵,奈何某人還是悠閒地喝著茶,完全無視人家的一片好心。無言看著他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的不安也慢慢的散去,他懊惱自己竟然質疑少主的能力,今天好像都失去往日的冷靜了,想著,又回到了那張冰山臉。靜靜的站著,也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很快,他們就到了門口,但卻沒有進來,隻聽到其中一人說道,“我家公子請北堂公子到府一敘”語氣恭敬卻沒有敬畏。過了一會,屋內那好聽而又慵懶的聲音傳了出來,“不知你們公子是哪位,找在下有何要事”,聽北堂出塵這麼問,四人楞了一下,這個,公子不是說他知道嘛,但很快,四人中剛剛說話那人,向門內恭敬的說道,“我家公子說,公子明白”,不一會,屋內那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是嘛,好吧,回去告訴你們家公子,我晚上就會親自去府上拜訪,到時一定把酒言歡”,那四人聽到他這樣說,任務完成,也就輕鬆地離開了。隻是無言就迷惑了,這唱的是哪一出啊。少主跟他們怎麼像打啞謎似的,無言於是就頂著一張苦瓜臉了,感歎自己要是能有天姑娘一半的聰明就好了。想著想著,那聲歎氣,就忍不住的從他嘴裡發出來了。於是北堂少主,臉上的黑線多了。忍不住撇了他一眼,最近的無言真的是很不像無言了,以前那個千年不化的冰山哪去了,這讓北堂出塵難免猜測,他該不會是遇上意中人了,才這樣魂不守舍的。而一心在那裡糾結的無言哪能料到他少主此刻的想法,還在那裡一臉迷惑呢。直到北堂出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用掌風掃了他一下,提醒他去準備馬車出發前往落府,他才回過神來,出門去了。北堂出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也隻能無奈的一笑而過了。心裡卻在盤算著,等江南的事一了,回到北地,就給他娶親。無言也跟他十幾年了,至從母親離開後,他就一直在自己身邊。他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這次帶他來江南的原因了。想到今晚的聚會,北堂出塵,不覺的露出了一個妖嬈迷人的笑容。晚上的會麵應該會很有趣吧,他可是很期待看到這個傳說中的銀麵男子——落痕汐的。
夜色終於降臨了,江南的夜晚是熱鬨的,就連坐在馬車中的北堂出塵也不禁被外麵歡快的氣氛所感染,嘴角微微的上揚。穿過熱鬨的街市,馬車很快就到了落府的門口。門口也早已有人在等候了,北堂出塵一下車,一個穿著豔麗又不失高貴的女子,走到他跟前,嫵媚而又不失大氣的笑著說道,“我家公子已恭候多時了,公子請”,語氣不卑不亢,大方得體,區區一落府女子都能如此,那他呢,想到這裡,北堂出塵眼裡的笑容就越發的強烈,因為越是有挑戰的事情,他越喜歡。北堂出塵望進那大門後的落府,瀟灑而又慵懶的向裡走去。落府的格局簡單卻不失雅致,仿佛也在宣示著她的主人,就是如此。沒有多餘的擺設,房屋若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簡單”,但同時卻不會讓人覺得寒酸,這是北堂出塵對這裡唯一的感覺,一路走來雖然沒有碉樓壁畫的裝束,又或者是說竹林花海的點綴,但她的韻味就好像是渾然天成一般,心寧靜的仿佛靜止一般,很輕鬆,自從她離開之後,他很久沒有這麼平靜過了,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想到這裡,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同時對這位落公子也越發的好奇,這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北堂出塵望著前方那稀疏的燈光,不覺的出神了。直到“茗軒閣”三個字映入他的眼簾,字雅致卻不失霸氣,婉約中不失豪邁。北堂出塵也不覺在心裡欣賞了一番,他應該就在裡麵吧,站在門邊。北堂出塵剛想踏進的腳步停住了,不知為何。突然出現的一種感覺,讓他心悸。恍神間,裡麵一句“北堂公子,到了,為何不進來”,將他拉回了現實,他隻知道那聲音很好聽,循著那聲音望去,他看到了站在櫻花樹下的他,黑衣飄飛,幾縷發絲隨風飄揚,淡紅色的花瓣,在風的侵襲下,也紛紛飄落,落在他的衣間,紅與黑的組合,原本突兀的搭配,在此刻看來是如此的和諧。北堂出塵突然覺得,黑色似乎不適合他,能配的上他的隻有白,無暇的白。他不知道為何心裡突然會有這種想法,他隻能怔怔的望向他。而此時,落痕汐也靜靜的望著他,沒想到,這麼快又與他相見了,他還是如以前一般,紫色果然是最適合他的顏色,襯托出他天成的高貴。雖然還是那張魅惑人心的臉,卻不知為何多了一份清冷。想到這裡銀色麵具下的落痕汐不覺皺了一下眉頭。北堂出塵望著突然沉思的落痕汐,雖然隔著麵具,看不到他的容顏,不知為何,自己的心卻因為他,而變得平靜。他真是一個能給人驚喜的人,這是北堂出塵在心裡給落痕汐下的定義。北堂出塵,突然很想揭開那張藏在麵具下的臉,他敢肯定那一定會是另一個驚喜。想到此處,他望向落痕汐笑了,他看中他了,跟這樣的人玩,應該會很有趣吧,他在心裡愉快的想到,想著,他已經朝著落痕汐走去了。看著他慢慢走向自己,落痕汐,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而他與自己今日再見,敵友難分,過往如浮雲,一切已不能回到從前。不如就此忘卻,相見陌路。注定是他們的結局,或許也是最好的結果。念及此,他望向北堂出塵的眼神變的澄澈不見底。當然這些變化,都被隱藏在那張麵具下了,無人窺探。北堂出塵站在了他的身旁,視線卻從未離開過落痕汐,而麵前的男子,卻沒有動靜。也隻是看著他,這讓北堂出塵很驚奇,這世上沒有幾人可以在他的注視下,依然如此泰然的站著。記憶中,除了那個女人,大概就隻有清風和西風澈了,想不到如今多了一個他,真是有趣。想到這裡,他慢慢挪開了視線,看向了背後正開的爛漫的櫻花,忽然的風吹,搖曳著樹枝,飄散著襲人的花香,同時亦卷起了一地的花瓣。而其中一瓣,不偏不倚的落入了北堂出塵的手裡,櫻花,與她有著一樣名字的花朵,每想一次就心痛欲裂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該慶幸今生遇見了她,還是該當做從未與她相遇。落痕汐看著突然沉默的北堂出塵,脫口說道:“北堂公子,看來很喜歡櫻花”,聽他這麼說,北堂出塵望向他,手中的花瓣也在一瞬間粉碎,語氣也略帶冷意的回答道:“不喜歡”,或許覺得不妥了,他又突然笑得邪魅的看向落痕汐,說道,“不過落公子,看起來倒是蠻喜歡的”,落痕汐倒是不介意他的語氣,自然地答道:“北堂公子,何以見得”,北堂出塵看著他說道:“府中除了此處有此花之外,還能找到其他的花草嗎,其深意不言而喻了吧”,語氣帶著一如既往的慵懶,似乎當中還多了份隨意,卻是不知為何了。聽他這麼一說,落痕汐笑了,雖然被麵具擋著,但北堂出塵,就知道他剛剛笑了,聽他這麼一說,落痕汐也禮尚往來的答了一句,“北堂公子真是細心,這麼細微的事情,您也注意到了”語氣中隱約帶著點不明的味道。雖然清冷,卻彆有深意。也許在彆人看來,兩人都在談論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隻有他們兩知道,他們正在互相的試探。他們都在估量著對方,是不是自己可以合作的人選。突然,北堂出塵,問道:“不知,落公子認為櫻花種於何處,才易存活”,“北地,隻有那裡的土壤才適合於它的成長”,落痕汐乾淨的答道。“那不知,落公子可否割愛,送我一束帶走呢”,隻見他說這話時,眼睛灼灼的望向落痕汐,眼神似笑非笑。可是還是可以聽得出語氣中帶著少有的鄭重。“既然,北堂公子如此盛情,我又怎好拒絕呢,”落痕汐也不甘示弱,一動不動的望向他,語氣聽著爽朗大方,似有一拍即合的味道。就這樣,一紙盟約在這談笑間被兩人看似隨便的決定了。由此天下的格局也因為這一紙盟約而重新的調整。兩人也在彼此爽朗的大笑中結束了這次短暫而又簡單的會麵。回到天一樓的北堂出塵,望著瓶中插著的櫻花,不覺的陷入了沉思,落痕汐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與他成為朋友,相信應該是個正確的選擇。隻是以後他恐怕會成為自己最大的障礙,想到此,北堂出塵皺了一下眉,不過他轉眼想想,能和那樣的人較量一番,也應該會十分的有趣。除了這樣找尋對手的遊戲,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值得高興地事情去做。北堂出塵眼神飄渺的望著櫻花,落寞的身影讓人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