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畫兒說出“陸依萍”三個字時,最吃驚的不是門口的兩個保安,也不是一臉不悅的芊芊,最吃驚的人,居然是她自己。畫兒呆呆地站在那裡,嘴巴微張著,心臟竟不自覺地快速跑了起來。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陸依萍到底是誰,這個名字又怎麼會,毫無征兆地從自己的嘴巴裡,這麼順利地說出來。陸依萍是誰?難道說,真的是那個白玫瑰的名字。可是,自己又是從哪裡聽說了這個名字呢?
那兩個黑衣保鏢聽得畫兒報出依萍的名字,互相對視了一眼,有些吃驚,不過還是不肯放她進去,隻是說道:“白玫瑰小姐晚上才會來,這會子舞廳不營業,你請回去吧。”
“晚上?晚上幾點?”畫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麼執著一定要見這個白玫瑰。
“大概五點吧,你到時候再來吧。”保鏢回答完後,就站回了自己的崗位,不再看畫兒一眼。芊芊已經忍耐不住,拉著畫兒就走,一麵走一麵數落道:“你這是怎麼了,對一個歌女這麼地用心。這種人,怎麼能沾呢,太不正經了。”
畫兒對於芊芊對白玫瑰的評價很不以為然,也很不高興,好像芊芊在數落自己似的。她看了芊芊一眼,沒有說話,陪著她去到了百貨公司,逛了一下午的街,買了不少的東西。又去了裁縫店,讓人量了尺寸,照著子璿的那件洋裝,要求定製一件。
從裁縫店出來時,太陽已經有西下的跡象,晚霞慢慢地從天邊浮現了出來。芊芊買了一下午的東西,心情好了很多,就挽著畫兒的手,熱情地說道:“咱們今天彆回去吃晚飯了,阿姨請去富麗華吃西餐,怎麼樣?”
畫兒卻搖頭笑著拒絕道:“不了,我不去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大上海舞廳門口等著了,我今天一定要見見那個白玫瑰。”
芊芊一聽得這事兒,臉立刻又拉了下來,不高興地說道:“你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兒,都跟你說了,那種風月場所的女人不要見,你怎麼還是不聽呢?”
“阿姨,我現在不能跟你明說,但是,我一定要見她一麵才行。你放心,我就在門口攔著她,說幾句話就走。你就先回去吧。”
“不行,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那裡呢,再說了,你找她有什麼事情呢?你要是不說清楚的話,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這個……”畫兒支支唔唔的,說不出來了。為什麼要見白玫瑰,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能夠解釋給芊芊聽呢。她隻是有一種直覺,一種強烈的感覺。第一次見陸爾豪和陸如萍時,她也有這種感覺。而這一次,僅僅是見了白玫瑰的照片,她心裡的感覺,就已經強烈到快要爆炸了。她已經管不了這個白玫瑰是不是正經人了,反正今天,她是一定要見到她了。
芊芊見畫兒欲言又止的,豐富的想像力就漫延了開來。她疑惑地望著畫兒,小心地問道:“畫兒,你老實告訴我,這個女人,是不是跟你爹失蹤的事情有關?”
畫兒沒相到,她竟能想到那個上麵去,但眼看著太陽越來越低,五點就快到了,她實在不能再耽擱了,隻能順著芊芊的話頭編了下去:“阿姨,你聽我說,我現在去找白玫瑰,確實非常重要。你先不要跟去,我怕你一出現,她就什麼都不肯說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問出個所以然來的。”
畫兒將話說得模棱兩可,趁芊芊還在那兒分析其中的意思時,拔腿就跑,急匆匆地往大上海舞廳趕去。她跑得非常快,一麵跑一麵不住地看天邊的晚霞,生怕趕不了在門口攔住白玫瑰。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實在攔不住的話,就進到舞廳裡麵,哪怕是去後台,也一定要把她給揪出來。
畫兒緊趕慢趕,總算是在五點之前,趕到了大上海舞廳門口。她站在一旁的柱子邊,拎著個小包,東張西望的看著。門口的兩個保鏢認出了她來,也沒有趕她。畫兒左看右看,等了半天,心裡越來越焦急。可是,見著白玫瑰之後要說些什麼,她卻完全沒有想過。
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一輛黃包車遠遠地拉了過來。畫兒精神一振,睜開眼睛仔細地瞧著。隻見那黃包車上坐著一男一女,那個男的,畫兒認得,是申報的記者何書桓,而那個女的,雖然沒有塗脂打粉,隻是梳著一個齊耳的學生頭,但畫兒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她就是畫報上的那個白玫瑰——陸依萍。
畫兒難掩心中激動的心情,在黃包車停下的那一刹那,就直接衝了上去,脫口而出道:“依萍!”
依萍和書桓同時回頭,莫名地看著畫兒。倒是何書桓眼力不錯,見到畫兒,就笑了起來:“梅小姐,原來是你?”
畫兒這會子哪裡顧得上跟何書桓瞎聊,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衝去拉住了依萍,焦急地說道:“你是白玫瑰小姐吧?”
“是的,我是白玫瑰,你是哪位?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依萍,我們可以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