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寂寞的人與事
正因為想不到,所以,當他從座位上站起,大聲地道:“拿笛來……”的時候,我尚不知他要乾什麼。
當我將嘴裡的肉吞了落肚,再一抬頭,卻發現他已躍上了舞台,加入了那一群狂歡跳舞的人群之中,而一杆橫笛,也遞到了他的手上,悠揚的笛聲從他嘴裡溢出,他的腳下卻和著台上舞著的健兒拍子前進往複,麵上銀色的麵具反射著舞台上的琉璃燈光,幻出銀色的光芒,我手裡的筷子跌了落地……太陽沒從西邊升起吧?
我看見他漆黑從額頭飄落,隨著他身姿款擺,在銀色麵具上拂動,轉腰扭胯之間,健壯矯健的身姿引得台下人陣陣喝彩,舞台上地板被震得驚天動地的響,帷幕的流疏抖得如打了擺子,上身卻是極為平衡,手握了橫笛吹奏,笛聲激越,琴聲蒼涼,兩相衝擊,卻如兩軍對壘,刀劍相擊,把整個場子帶上了另一個高潮。
我從沒想到,他舞動起來,卻也是如此的好看,像是藍天展翅的飛鷹,水裡搏殺的蛟龍,森林裡老虎撲食……當然,後麵一種殘忍血腥了一些……我得承認,看得我目不轉睛,隻顧盯著他了,連桌上羊肉冷了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一曲終了,場上靜了下來,他回到我的身邊,我還沉浸於樂聲之中,當真如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知肉味。
“喂,好嗎?”
“好,我從未聽過如此動聽的音樂和健舞……”答了之後,才感不對,怎麼自己將‘妾身’兩字給忘了?這可是不敬的!他的問話語氣也不對,怎麼能如此隨便,連‘本王’兩個字都忘了?
回頭一望,卻見他並不在意,眼未望我,露在外麵的嘴角與額頭卻有稍稍地紅,一揭衣擺在我身邊坐下,輕聲道:“是嗎?”
我以為他沒有必要問我的,我不過是他一名姬妾,還是沒名分的那種,恐怕是無人可問,才不得已地問了,於是肯定做答:“妾身未曾想到王爺的健舞,也跳得這樣好。”
其實我是想說,這平日裡裝模作樣端正嚴謹王爺什麼時候學會了這等我等粗人才會玩的東西?
他咳了一聲,未回答我,隻把桌上的一樽酒飲了,又腰身筆挺地坐著了。
看樣子他挺高興的,因為我看清了他眼裡一閃而逝的笑紋:可憐的孩子,長這麼大從沒有什麼娛樂吧,所以,偶爾一次放縱,心底其實挺高興的了,也要擺出個端正的樣子來?
商團的人請客是不會問出處的,客人的身份也隻商團內一兩名送出請箋的高層才知道,所以,沒有人知道這台下三百人是何種身份。
所以,當那臉上俱是笑意的胖嬤嬤使了兩個人提了壺美酒送到我們桌上,以感謝夏侯商帶動全場的氣氛,兼之多謝他以笛聲娛樂了全場的時候,我有些緊張,生怕被人認了出來,可身邊的客人除了拍了拍巴掌,沒有人有異樣,我便放下了心。
看來是他的麵具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