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歪頭看著秋紗走近酒櫃,從一個有些隱蔽的玻璃拉門裡拿出來一套調酒的工具。而他就很自覺的去拿了幾個冰鎮過的高腳杯來。
秋紗的材料也是從酒櫃裡的另一個隔層裡取出的,而對於基酒明顯考慮了一下,取出一瓶朗姆酒作基酒。一切都準備就緒,秋紗很平靜的開始調酒。
就像她的網球一般,每個動作都不繁複,卻凸顯出一種彆樣的華麗。偶爾輕輕的一垂眸,調酒壺在手中搖晃翻飛,腦後黑色的長發也落了幾縷在胸前。
動作戛然而止,秋紗透過隔冰器把調好的酒倒進冰鎮過的酒杯裡,隨手插上一片雕成花的橙。
“鳳火若藍。”秋紗淡淡的拋下這個名字,又轉而繼續調酒。
很晶瑩很澄澈的藍。不二執起酒杯,藍盈盈的在他眼裡流轉,垂首輕飲,清甜的香在口裡散開,仿佛是年少時那種青澀帶甜的感覺,初曆人事,在慢慢緩緩的發現著這世界的美好,暈成一片甜蜜。
“丹青默藍。”另一隻高腳杯中也被注入了至八分滿,一隻小小的紅櫻桃被放入。
不再是那麼單純的藍了。顏色好像更深了些,不清澈,似是調酒的人開始在慢慢的成長,不簡單似一張白紙,而是透著些微的無奈。味道也開始變得微微的辛辣了,灼著喉嚨,細品之下才有小小的酸甜漫散開。
咂嘴,不二眯起眼笑,喝著琉茗的酒感覺總是會很特彆呐。扭頭看秋紗,她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但是卻並沒有倒酒,隻麵色平淡的用一雙惑人妖冶的紫眸望住他,然後可以清晰的聽見她開口,“最後一種,你確定你要喝麼。”
不二聳聳肩,道,“最後一種了啊,我想嘗嘗呐。”
“那麼。”秋紗垂眸,倒出酒,再細致的裝飾上一片檸檬,“碎櫻不藍。”
不二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凝視著最後的這種名曰“碎櫻不藍”的酒。
顏色深到泛著黑的藍,也感覺透著幽幽的紫,很深邃的顏色。那種藍色,是絕望的藍,是痛徹心扉的藍,裡麵包含的是深不見底的憂傷。但就這麼看著,就可以感覺到那曾經錐心刺骨的難過。碎櫻,恐怕是真的碎了心吧。不藍呐,確實是已經不藍了,不再是曾經的一片澄明的藍了。已經是失去了吧。
好苦。不二幾乎要把剛喝進嘴的酒給吐出來。苦澀的味道,比眼淚更澀,苦到生命無法承受。那種味道帶著整顆心都痛起來,舌上蔓延了那種幾乎可以讓人銘記一生的味道。最後漸漸淡成了檸檬的酸澀,仿佛是終於釋然了一般,然後卻在最後虧欠了彼此一句告彆,一聲再見。卻從此陌路,再未相見。
“彆勉強。很少有人能忍受的。”秋紗的眸色漸漸的有些深了,那之中的情感令人不敢靠近。她慢慢的執起不二放下的酒杯,一直輕輕抿起的唇貼上不二沒有觸及的杯壁另一邊,神色淡漠的一口一口喝著,仿若完全感受不到那之中的苦澀。
琉茗?
不二望著秋紗,可是秋紗垂下了眼瞼已經看不見裡麵的流轉,額前的碎發也遮住了她的表情,隻看得見薄唇在喝完了最後一口後緊緊的抿住,手也握成了拳,細微的顫抖著,仿佛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麼。長長的黑發依舊是披散著,可是卻再也覆蓋不住秋紗身上那滿溢而出的悲傷,的確,是無法掩藏。
秋紗和不二之間的距離,是可以讓不二一伸手就可以把秋紗撈進懷裡的距離——於是不二就那麼做了。沒有為什麼,隻是看不得眼前的她露出任何的難過,哪怕是永遠淡漠,也比這樣讓他心痛得揪成一團要好。
秋紗忽然感受到了溫暖,抬首便撞進那雙略帶心疼的冰藍色眸子。於是,俯首便埋進了那溫暖的懷抱中,身體微微顫抖著,低低的喚著,“璃墨,璃墨……”
璃墨……?竟然是中文?
沒注意到擁住自己的身體微微一僵,秋紗的聲音悶悶的,“柳璃墨……你這大混蛋……混蛋,你就是混蛋……”
心中的思緒翻滾不停。酸澀,心疼,難過……那些感覺被攪亂在一起,不二的腦子幾乎要分崩離析。琉茗是把字跡當成柳璃墨了麼。自己也是懂中文的啊。那種話,雖然隻是一直在低低的罵著,但是不是愛到了極致,又怎麼會說出來呢?
愛到了極致啊……不二咬住唇,把心中湧起的感覺狠狠的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