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這一喜恍如撼天之雷,驚震眾人。
倒吸涼氣的聲音無所不在。越國總共才三個有封號的公主,皇帝這一高興,就去了兩個。能叫那些青年才俊不遺憾萬分嗎?就算有想反對的,看皇帝那不容置喙的表情,也隻能往肚裡咽。這老虎的胡須,不是誰都敢摸的。伴君如伴虎,這誰都知道。
文然的臉色慘白,險些站不住,若不是有毓陽扶著,恐怕當時就會癱坐在地。毓陽還好,表情還很鎮定,隻是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蹤影。目光炯炯,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
皇帝那麼敏銳,怎麼可能看不出文然和哥哥之間的情誼。現今卻硬要將文然塞給我……
底下的人被皇帝的氣場鎮的鴉雀無聲,皇帝正欲一錘定音,哥哥的聲音突兀而出:“皇上!請收回成命!”
聞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哥哥那裡。皇帝也看向跪下的哥哥,若我沒有看錯,皇帝眼裡分明有一抹殺意。我可不認為皇帝會因為哥哥的一句請求的話而起殺意。
“蒙麝,你是不滿意朕的元平嗎?”皇帝直呼哥哥的名字,語氣聽起來稀鬆平常,但話的內容卻讓人大為所驚。
哥哥連忙又磕了個頭解釋道:“微臣不敢,隻因微臣身份低微,恐有辱元平公主。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哥哥答的很有技巧,但皇帝顯然不吃這套,眼中的陰狠沒有絲毫削減。眾人都不敢幫哥哥說什麼,在皇帝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之下,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沉默。但也有人是例外。
“父皇,元平不願嫁予武狀元,求父皇開恩。”毓陽鬆開文然,上前一步,屈膝跪下。
仿佛料到毓陽會這樣說,皇帝不慌不忙道:“元平,你先起身。”皇帝下了階梯,走去將毓陽扶起來,“朕還不是為了你好。前幾日朕有考過武狀元,發現他的文采也是相當的不錯,像這樣的文武全才,已是不多見了。再說,武狀元的相貌那也是高人一等,也還算是能配上你的。”
皇帝深深地望著毓陽,眼底的陰霾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寵溺,以及若隱若現的癡迷,仿佛是透過毓陽看著誰那般,“元平,你越來越像你的母妃了。一樣的美好,讓人止不住的下陷。”
“父皇……”見皇帝這樣,毓陽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躑躅了一會兒,還是道:“父皇,武狀元今日的確是來求父皇賜婚的。”
場麵因為毓陽的介入而有了好轉,眾人也不再有泰山壓於頂的感覺,聽到哥哥今晚是來請求賜婚的,嘰嘰喳喳地又開始議論。
一提起還跪著的哥哥,皇帝臉色明顯難看了幾分。沉默了片刻,目光卻移向我,道:“蒙麝,朕問你,蒙鳶可真是你的親弟弟?”
皇帝再次莫名其妙地舊問重提,讓我感覺如坐針氈。
哥哥怕也是有所想法了,但沒有表現出來,答道:“回皇上,微臣敢以性命擔保,探花蒙鳶卻為家母在微臣四歲時誕下的胞弟。”
得到哥哥保證,皇帝隨還是有點疑慮,但也不好發作。隻是看著我,好一會才想下定什麼決心,沉聲道:“蒙麝,說說你的想法。”
哥哥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氣,咬牙道:“微臣懇請皇上,將和宣五公主下嫁予微臣。”
終於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哥哥卻沒有鬆口氣,現在皇帝的心思難以猜測,說話得小心才是。
毓陽眉頭一蹙,略微側過頭,朝我使著眼色,低聲叫道:“蒙鳶。”
我回看著毓陽,讀明白了她的口型,她是要我也去幫哥哥說話。我不明白,皇帝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下去,我現在再去請求皇帝許可哥哥那勞什子賜婚,不是火上澆油嗎?
隻是,我會按照毓陽說的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皇上!”我在毓陽的授意下跪地,冷然道:“微臣懇請恩準武狀元的請求。”
話剛出口,我便有些後悔了,為什麼我要摻和進來,明明不知這條河的深淺。
“……”皇帝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然後閉上眼睛忖度著。我也隻能一直跪在地上,毓陽時而投來個安心的笑容。
良久,皇帝霍得睜開眼,狠厲儘去,有的隻是平靜。萬般無奈地搖搖頭,道:“也罷,你們都平身吧。”
“諾。”跪下的人都起身站好,恭聽皇帝還未說的話。
皇帝揮了揮繡有長龍的袖袍,接著道:“和宣也是朕的心頭肉,若是與武狀元情投意合,朕也不想當那棒打鴛鴦之人。好,今夜,朕就將和宣五公主文然許配給武狀元蒙麝。”
直到皇帝將此話說出,哥哥和文然的事才算是板上釘釘。哥哥激動無比,連連磕頭謝恩。
在場雖有人不服氣,但事情已定,也隻能向哥哥道喜。
“還有,”氣氛剛有回升,皇帝的聲音再度響起。哥哥的表情也變了一變,生怕皇帝反悔。
皇帝眯著眼睛看著我,目若深潭,道:“那探花郎和夷安的婚事……”
我?!這時我才想起,賜婚的事兒,我也有份。要是真的娶了那什麼臉麵都不曾見過的夷安公主,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正相反,壞處倒是有不少。要不,今夜就逃跑?
我一點也不認為逃跑很可恥,以前就聽小洛說過:殺彆人的前提是能保障自己的安全,玉石俱焚這是傻子才做的事。
心裡正盤算著今夜逃跑的線路,毓陽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