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事?!我挪挪脖子,看向後方。老者的話音剛落,便有個身穿華服,但仍遮不住低俗氣質的男子接上了嘴,“羅刹之人,近年來多有侵犯中原之舉,如今秦閣主將其押來,已是大快人心,至於送與何人,全憑秦閣主的一句話!”說話之人這馬屁拍的是虎虎生威。見好些人附和自己,當下高興的連秦鸞眼中的鄙夷和魏佑楓擺在臉上明顯的不快繼續吹噓道:“這羅刹女子是聽漂亮的,不是比起當朝的元平公主,還是差了許多。”當聽到這句話,我無意識地轉過頭看了看毓陽,嘴角無意外地微微上揚,似乎是被彆人說比我好看蠻開心的樣子。你怎麼沒意識到討論的重點從我身上轉到你身上了呢?
隻聽那白癡大聲道“相當年,我到京城,無意間遇到了微服遊玩的元平公主,那個美呀,”男子“嘖嘖”的讚歎引得噓聲一片,男子當即慌了,“你們彆不信,當時元平公主還送了一支木簪以作紀念!”說著,便忙不迭地從懷中掏出一支木簪,珍寶似的捧在手心。
見真有木簪,當下堂裡議論紛紛,討論聲此起彼伏。有的說是這個男子在瞎扯淡,有的人卻信以為真。我實在為這個男子的瞎掰功夫感到敬佩,毓陽本尊就杵在這兒,居然還敢在這兒大言不慚。同時也心生感慨,世間紛紛擾擾,這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小指突然吃痛,我立馬轉眼看著毓陽,這丫頭果不其然地沉下臉,連帶著踩著我手指的腳也用力了幾分。
“李老三,你丫的又在這兒胡扯!”男子身旁忽然爆發出來的吼聲驚得我又轉頭看去,一個身材比男人還魁梧的母夜叉黑著臉,張大鼻孔噴嗤道:“你不是跟老娘說這是你撿的嗎?!什麼想當年?你的想當年人元平公主還沒出生呢!”
這母夜叉一語戳爆了男子的鬼話,男子當下在眾人排山倒海地嘲笑聲中悻悻地罵道:“你這婆子也不知道在外麵跟我留些臉麵…”
一場笑話後他們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我身上,看我的眼神像真把我當畜生買賣般讓人心頭很是不爽。
“阿彌陀佛。”一個光頭老和尚迎頭而上,雙手合十,麵帶慈悲地看著我,“此女子隨時羅刹人,但萬物皆同,我佛以慈悲為懷,還是希望秦閣主能放了她一回。”
坐在旁邊早就不舒服的魏佑楓哼一聲,搶白道:“那是你的佛主,可不是我們的,要慈悲,回你的廟裡去。”
見身為晚輩的魏佑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嗆自己,老和尚本是慈悲的表情瞬時帶上了怒氣,看著魏佑楓不說話。
似乎話題又扯遠了,那名叫蝶的青衣女子皺著眉,聲音似泉水叮咚,單膝跪地朝秦鸞道:“閣主,請將此人賜予蝶。”
我恍然間記起先前這個女子出口要我,心間一梗,便有意無意地遞眼色給毓陽。毓陽還是一副漠然,敵不動我不動的樣子,確實讓我不舒服,心裡酸酸的失落。
如果彆人真將我要去,你還會無動於衷嗎?
要說不難過那是假的,我似乎就沒有見到過毓陽為我做出什麼超過她理智的事,雖然這事我不強求,但是心裡總會空撈撈的。大堂裡嘈雜聲也隨著我心境的變化而漸行漸遠,這就是所謂的武林正派?在看到一個即將被送人的女子後不僅反對,反而參上一腳…罷了,這又與我何乾!
我回眸,冷冷地瞥了眼執意要將我要去的女子,看著她的臉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秦鸞目光流轉,不著痕跡地觀察了毓陽的反應,見毓陽什麼都沒表示,就朝我了然地一笑。接收到秦鸞嘲諷的笑,我沒像以往那樣反瞪回去,也懶得去瞪了。秦鸞侮辱我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自從和毓陽坦白並被接受後,這是第一次對這段感情感到不安。雖然我能肯定毓陽對我的感情,可是,卻不知道和權利相比,她對我的感情是否能抵的過。毓陽的身影映入瞳孔中,那張淡漠的臉隻叫我心口發疼。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苦笑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去看毓陽,下巴擱在堅硬的地上,在試著挪動手臂沒成功的情況下,跟一隻狗一樣趴在地上,心臟有點發冷。
“既然本閣主說了要送出去,自是不會給燎香閣中之人。”秦鸞的聲音忽而響起。便覺周圍議論聲逐漸消失,隻聽一串腳步聲後,秦鸞一人繼續道:“今日我同第五山莊的媛玉妹妹一見如故,心頭喜歡得緊,我看,不如就送給媛玉妹妹當做見麵禮,妹妹,你說如何?”那矯情的話語在眾人聽上去似乎隻是秦鸞與毓陽拉關係,隻有幾個明白人才能聽出秦鸞言語中的挑釁成分。若是換做平時,秦鸞要將我交給毓陽,我說不定還會很高興,可是如今我這番心境,隻讓我更加討厭秦鸞。
“秦閣主既然早就決定了將這個羅刹女人送予第五小姐,何必費那麼多事兒。”對秦鸞的決定頗為不滿的魏佑楓不住地冷笑。
秦鸞朝魏佑楓看似歉意的一笑後,也就沒理會他了,等過了好久,也沒聽到毓陽回個話,秦鸞似乎也不覺得尷尬,蹲下身,自顧自地捏著我的下巴,抬起我的頭。手指的力道大的讓我下巴狠狠的發疼,我貿地睜開眼,眼神死寂地看著秦鸞戲謔的臉。秦鸞並不介意我的態度,湊到我的耳畔,熱氣噴灑在耳郭上,似情人般軟語輕音,“蒙鳶,我先回在燎香閣等你。”
說完,捏著我下巴的手一放,順勢提著我背後的衣服,輕鬆地扔向毓陽。毓陽臉色微微一變,穩穩地接住了我。我軟軟地倒在毓陽溫暖的懷裡,嗅著毓陽的氣息,依舊如烈日般,卻因心境的不同,不停地將湧起的感覺壓住。
在秦鸞曖昧的笑聲中,那個老者一臉色相地發話了,“以老夫之意,第五小姐就算將她領回去也隻是作為丫鬟使,不過看這羅刹美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放在第五小姐身邊也不好用,乾脆和老夫換換吧。老夫願用十個精明能乾的丫頭來換,不知第五小姐意下如何?”老頭提出此交易的一刹那,私下便有人小聲議論開來,“敦煌派的掌門難不成還想再娶一房?”“不知道,不過看那個羅刹人的長得那麼漂亮,指不定要做了郝長門的第十三房。”“我說這郝長門少說也有甲子的年紀了,還能行?”
…
諸如此類的討論聲不絕於耳,儘管小聲,卻能叫人聽的見。
敦煌派?這次任務的目標之一。難道秦鸞早料到了敦煌派的掌門會想要我?我抬眼看著毓陽的眼睛。她也同時在看著我,眼裡的猶豫卻是呼之欲出。抱著我的手臂也加大了力氣。
毓陽,你果然是有了將我送進敦煌派的念頭。為了任務嗎?就算我可能失身也無所謂?就如同當年組織將我送上戀童的目標的床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