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緋猗想了一會兒,伸手握住謝長生小臂。
手上的力氣逐漸加大。
直到謝長生臉上露出吃痛的表情:“疼疼疼,好疼!”
顧緋猗這才收回手,他陰惻惻地道:“下次再忘,就打你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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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緋猗教謝長生寫了字。
又招馮旺說了一會兒的話。
等他慢悠悠地穿戴整齊,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
顧緋猗叫起已經開始窩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謝長生,總算是要帶他去養心殿見老皇帝。
謝長生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哦,好的,顧,顧,顧緋猗。”
顧緋猗揚了揚眉,唇角彎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顧緋猗彎腰,將唇湊近謝長生耳邊。
輕輕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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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養心殿以後,謝長生一眼看見老皇帝東倒西歪地靠在榻上。
左手提著一隻酒壺,右手攬著一個貌美妃嬪。
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公主啃著手指縮在角落。
見顧緋猗來了,老皇帝立刻掙紮著起身,語氣討好:“緋猗,緋猗……朕要的東西你給朕帶來了嗎?”
顧緋猗上前,從袖中摸出一隻墨色的小葫蘆,遞給老皇帝。
老皇帝打開聞了一口,臉上露出癡迷的表情,立刻喜笑顏開。
“好,有了這些處子的舌尖血,朕又能再煉幾顆長生丹來吃。”
又道:“緋猗,奏折就在那邊堆著,你去幫朕批了。”
顧緋猗早就習慣了似的應了一聲,走到旁邊小桌旁,修長的手指翻看著堆成小山的奏折。
謝長生站在原地,隻感覺胃裡一陣翻湧。
他看了一眼顧緋猗。
心裡祈禱最好下次顧緋猗能忽悠老皇帝把砒/霜也煉在丹裡。
吃完立刻躺板板。
對了,話說回來。
等老皇帝死的時候,
要是謝澄鏡,謝鶴妙,方綾,顧緋猗都能看在他已經變得癡傻的份上放他一馬。
那他也不當什麼皇子王爺了。
直接趁亂出宮。
至於出宮後做什麼……
沒關係,這難不倒謝長生。
他小說看得太多了。
他可以開店經營,也可以下鄉種田。
選題多多的,活法多多的。
正想得出神,卻聽老皇帝叫自己的名字:“……生,長生。”
謝長生回過神,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端著父親的樣子,痛心疾首:“長生,昨天宮宴上,你怎麼會做出那樣讓朕丟臉的事情?你的病太醫看過了沒有?他們怎麼說?”
謝長生張了張嘴,脆生生地突然問了一句:“父皇是嫌我變傻了?”
老皇帝一怔。
“我昨天做了個夢,夢到母親了。她和我長得好像啊。”
謝長生突然又道:“母親說,說……對了,我記起來了,她說想你。”
老皇帝手中的酒杯“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他踉蹌著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謝長生走來,伸出雙手想要捧住謝長生的臉。
謝長生往後退了兩步,靈巧地躲開。
老皇帝踉蹌地追著謝長生:“阿蘭,阿蘭,是你回來了嗎?”
這是喝醉了,把謝長生當成了他母親,阿蘭。
蘭妃隻是個宮女,卻因貌美被老皇帝看中。
老皇帝格外喜歡這個漂亮又溫柔聽話的女人。
後來蘭妃誕下謝長生,更是盛寵至極。
但帝王的愛又能持續多久?
很快就被新的美人分走。
蘭妃本就沒什麼背景,沒有老皇帝的寵愛後,大病一場,未能好轉。
她是死在院子裡的梨花樹下的。
潔白的梨花花瓣飄飄灑灑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臉頰上。
看呆了老皇帝。
於是,從此蘭妃成為了老皇帝最愛的女人。
從此謝長生成為了老皇帝最愛的小兒子。
從此身為讀者的謝長生成為了老皇帝最忠誠的黑粉。
他像是捉迷藏一樣,一邊咯咯笑著一邊躲避老皇帝的手。
但這都是表麵。
誰也不懂謝長生嘻嘻哈哈的外表下,為了不被老皇帝碰到到底有多拚。
不說短跑第一的水平,少說也能被人尊稱一句運動員。
謝長生真的,謝長生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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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側,顧緋猗抬眸。
總是掛在唇角的笑忍不住真情實感地加深了一些。
他笑,原因有二。
一是因為這場鬨劇是他親手促成的——
謝長生說的那些話,是他教謝長生講的。
果然,一把蘭妃搬出來,老皇帝又暈了頭。
醜態儘出,實在是讓人大飽眼福。
二則是顧緋猗心裡實在痛快。
這屋裡的人——
老皇帝連奏折都丟給他來批,貌美的妃子也曾嬌滴滴地紅著臉問他要不要結為對食。
就連變傻了的兒子都要叫他一聲主子。
就連那啃著手的小公主,竟全都是要對他言聽計從的。
這怎能叫人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