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共處一室】
夏成宥在浴室裡洗了二十幾分鐘,要是照平時又洗頭又洗澡的話需要半個多小時。但是他不好讓周淮嶼等久了,於是快速洗完吹吹頭發就出來了。
他走出客廳發現周淮嶼依舊坐在那個位置,既沒有看手機打發時間,也沒有看電視打發時間,就這麼沉默地坐著。目光微垂,眼神複雜,不知在想什麼。
居然就這麼乾坐了二十幾分鐘,水杯裡的水也一口沒喝,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
他還記得周淮嶼有點潔癖,彆人用過的水杯他就算渴死了也會忍著不用。可是家裡幾乎不會有客人來,所以也沒有準備一次性紙杯。
唉,處.女座就是難將就。
夏成宥忍不住小小吐槽。
此時周淮嶼眼睫毛微微動了一下,抬眸看著夏成宥走過來。
洗完澡後的夏成宥全身都清清爽爽的,穿著白底藍邊的居家棉質睡衣,一米八的身高四肢修長,比例優越,骨架勻稱,尤其雙腿十分修長。
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是一種很清透的木質香,氣味乾淨得有些純。
頭發吹乾了不少,打理了一下,露出光潔的額頭,五官好像都明朗了不少,顏值一下子就回來了。眼神清亮透徹,嘴唇微抿,似乎有些不自在。
出了社會四年,氣質竟然還像個大學生似的。
但其實周淮嶼並沒有見過夏成宥念大學時的樣子。在此之前,記憶還停留在夏成宥十八歲念高中時的模樣——一米七五的個頭,身上肉肉的,臉頰還有點嬰兒肥。書包裡總有吃不完的零食,以及看不完的漫畫。總是在他身邊嘰嘰喳喳說話,還很黏人的喜歡扒拉著他。笑起來憨憨的。
所以當周淮嶼開著車在實驗中學大門外看到被淋成落湯雞的夏成宥時,有一瞬間的不確定。和記憶裡的模樣偏差實在有點大。
此時再看洗乾淨了的夏成宥,的確變化很大。
那空白的八年,周淮嶼對夏成宥一無所知。
“坐。”周淮嶼開口道。
夏成宥有些躊躇,不知道周淮嶼怎麼這麼閒,說是上來坐坐,以為坐一會兒就走,結果上來了快四十幾分鐘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不過夏成宥也沒有多想,很快坐到了沙發上,和周淮嶼保持一米的社交距離,既不親密,也不疏遠。
周淮嶼問他:“你這房租多少錢一個月?”
“五千多吧。”夏成宥。
周淮嶼:“你沒被辭退前一個月工資多少。”
“扣除保險,六千多一點點。不過我還兼職在平台上接定製稿,加起來一個月差不多有一萬多。”夏成宥如實說。
當然,他知道周淮嶼的月薪可能是他的十幾倍。雖然說出來很沒麵子,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再狼狽的樣子周淮嶼也看到了。
周淮嶼視線掃過客廳的顏料和畫具,以及鞋櫃那些品牌鞋,問:“你一個月開銷多少。”
夏成宥微微低頭:“我是月光族。”
周淮嶼的神情沒變,似乎猜到答案。說:“也就是說沒存款?”
夏成宥:“……”
乾嘛要說得那麼直白嘛。也不知道周淮嶼為什麼要問這麼細,搞得他底.褲都快沒有了,但還是回答:“嗯。”
忽然周淮嶼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夏成宥也側頭看向他。兩人視線交彙了那麼一秒,夏成宥很快移開了。他覺得周淮嶼的目光好犀利啊,而且帥得過於亮眼了。
周淮嶼又問:“那你還是打算去學校應聘美術老師?”
夏成宥搖搖頭:“現在都八月了,學校該招的都招好了,應該也不會缺人了。所以我隻能換個工作。”
“換什麼。”周淮嶼。
夏成宥:“畫畫的又餓不死,隨便怎樣都能找到工作。”
對話終止了十來秒。周淮嶼再次說:“你覺不覺得你過得有點拮據。”
夏成宥一愣,他覺得有些難堪,心情越發低落。本來失業就已經很受打擊了,現在八年不見越混越好的竹馬又說他過得拮據。真是太難受了。
“是有點。”夏成宥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拖鞋。
周淮嶼的視線也落在他拖鞋上,看到他還有點濕潤的腳趾頭。問:“為什麼不回南城?在南城又不用租房子。你家在南城那麼多處房產,你想在哪裡上班就在哪裡住。而且南城的發展比這裡好,在南城找工作不比這裡容易、不比這裡工資高?為什麼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回南城?”
夏成宥被他這接二連三的問題敲得暈頭轉向,他有些逃避似的不願意回答。用沉默來應對。
以前隻要他用沉默來應對周淮嶼,周淮嶼就會放他一碼。
但是現在周淮嶼好像沒有要放他一碼的意思,問得更刁鑽了:“還是說,你在這裡有了舍不得的人?”
他問完以後,再次觀察了一下屋內,沒發現任何其他人居住的痕跡。
夏成宥微微蹙起眉:“沒有。”
周淮嶼視線再次落在他臉上:“那是什麼原因?”
夏成宥被他逼得快要投降了,但是又始終堅持著不願意說出真相。那個真相他自己都不敢麵對。
所以思考一分鐘後,說出另一個遲早都要告訴周淮嶼的事情來做緩兵之計:“我跟家裡出櫃了,四年前,大學畢業後那會兒。”
他不敢去看周淮嶼的表情,硬著頭皮又說:“我爸叫我滾出去,我就滾了,過年都沒敢回去。”
許久周淮嶼都沒有接話。
夏成宥攥緊的拳頭手心出了汗,他緊張得渾身都在發抖。還是忍不住抬頭去看周淮嶼的表情,果然是料想之中的驚訝眼神。
周淮嶼一定想不到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居然是個Gay吧。更想不到這個Gay還暗戀他吧。
所以周淮嶼會不會討厭他?
那一瞬間夏成宥覺得好難受,鼻子有些酸澀,憋得眼眶都紅了。趕緊說:“你放心,我一直把你當兄弟,從來都沒對你有過非分之想。以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我保證!”
說完以後眼淚就憋不住了,刷地一下就流了出來。開始不爭氣地抹眼淚,邊抹還邊說:“你不要和我絕交好不好?”
周淮嶼歎了口氣:“你哭什麼。八年了一點長進也沒有。”
夏成宥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你不要生氣。”
周淮嶼真是被他打敗了:“我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