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老板把肥腸包大蔥烤得油滋滋的,上麵撒上孜然、辣椒麵,很快散發出獨特的香味兒。烤好以後切成指節大小的小塊,分裝進兩個紙盒裡遞給夏成宥。
夏成宥一邊走一邊打開其中一盒,把袋子裡的牙簽插在切好的肥腸包大蔥上遞給周淮嶼,說:“可香可好吃了。”
周淮嶼接過盒子猶豫了幾秒,他沒吃過這個,覺得這食物的搭配很奇怪。不過聞起來是挺香的,於是他吃了一口。夏成宥就這麼用清亮乾淨的大眼睛看著他吃,好像很期待他評價一句“很好吃”似的。
“還行。”周淮嶼評價道。
夏成宥鬆了一口氣,打開自己的盒子幾口就吃完了,把紙盒扔到垃圾桶裡。轉頭看到周淮嶼盒子裡還有幾塊沒有吃卻想扔了。
“等等,”夏成宥接過紙盒,“彆浪費了。”
他就著周淮嶼用過的牙簽把剩下的幾塊吃了,吃完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趕緊把紙盒扔進垃圾桶。有些尷尬,無措地抬眸看周淮嶼:“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周淮嶼問。
夏成宥窘迫極了,他以前習慣了把周淮嶼的食物吃掉。
小學的時候,周淮嶼的胃口不好,不吃學校的午飯,所以阿姨就每天不重樣地做色香味俱全的便當讓周淮嶼帶到學校吃。
他小時候胃口又很好,彆人都叫他小吃貨。吃了學校的午飯,看到周淮嶼漂亮的便當也會饞。所以每次周淮嶼不吃的,他就很樂意幫周淮嶼吃掉。
他幫周淮嶼吃飯,周淮嶼幫他講作業。兩人互幫互助,一直到高中都是如此。
哪怕時隔八年,他看到周淮嶼不吃的,還是會下意識地吃掉。
他知道這樣做很不對,很沒有分寸感。他們的關係不如從前了,隻是熟悉的陌生人,猜測周淮嶼一定很介意,所以他趕緊道歉。
“我不該把你的食物吃掉。”夏成宥低聲說。
周淮嶼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哪有什麼該不該,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用得著說對不起麼,我們之間不必這麼見外吧。”
周圍人來人往,嘈雜喧鬨。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上空綴著幾顆星星。微風裹挾著夏日傍晚的熱意吹拂著兩人。
夏成宥回味著這句“我們之間不必這麼見外吧”。
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周淮嶼原諒了他當初改誌願離開南城的事?
是了,要不然周淮嶼也不會約他出來吃飯,這不是就破冰之後重歸於好的意思嘛。
這麼一想夏成宥心情好了不少,正要開口說“你說的對。”
結果剛張開嘴還沒說,周淮嶼就又說了一句:“還是說你並沒有把我當朋友?”
“啊,不是。”夏成宥愣怔地看著他,發現周淮嶼眼神暗了下來,深邃又複雜,夾雜著一些隱晦的怒意。
周淮嶼聲音冷了幾分:“從六歲到十八歲,從小一起長大。我以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當初約好一起考南城本地的學校,你去美院,我去理工。可你卻瞞著我改了誌願去了江城。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改誌願。南城的美院比江城差在哪兒?還是說是我的問題?”
夏成宥的心沉到了穀底。
周淮嶼眸光含著一絲自嘲:“是我單方麵地在意我們這段友誼,而你卻覺得可有可無。所以你想走就走,不顧我的感受。是不是就是因為你並沒有真正把我當朋友?”
“不是……”夏成宥覺得難受極了。他就是太在乎這段友誼了,比周淮嶼還在乎,所以才改了誌願。害怕再繼續和周淮嶼待在一起,他的齷齪心思就瞞不住了,那這段友誼就毀了。
他希望他和周淮嶼的關係永遠停留在年少時那樣——乾淨、純粹、真摯、純潔。
而不是夾雜著不該有的齷齪心思,毀了他們這麼多年的純潔友誼。
周淮嶼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一旦知道真相,一定會討厭他的吧。
他寧願周淮嶼一直不原諒他,也不寧願周淮嶼討厭他。
“那是什麼?”周淮嶼目光定定看著他,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夏成宥:“我隻是……我隻是喜歡江城。想來江城生活。”
周淮嶼眉頭緊蹙,似乎不太相信這個理由。又說:“那你完全可以跟我說啊,我不僅不會阻止你,還會跟你一起來江城讀大學。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呢?”
夏成宥被他逼得快要投降了。他知道周淮嶼很生氣,急得快要哭了。
“我們不說這個問題了好不好。”夏成宥哀求道。
周淮嶼深吸一口氣,良久,他說:“這八年,我從來都沒有原諒過你。”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夏成宥把頭低下去。
周淮嶼:“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要是真想要我原諒你,就回南城。”
夏成宥渾身一僵。猛地抬頭看著周淮嶼,眼裡滿是驚愕。
周淮嶼的情緒又恢複平靜了,他目光淡淡落在夏成宥臉上,拿出一張名片塞到對方襯衣口袋裡,輕描淡寫道:“把簡曆投我公司。”
“啊?”夏成宥腦子一團亂。
周淮嶼:“我招你。”
“你……”夏成宥沒有反應過來。
周淮嶼低頭看腕表:“我今晚九點有個聚會,走了。”說完他轉身插兜,邁著大長腿離開了這裡。
夏成宥在後麵問:“你是HR嗎?”
可能是周圍太嘈雜了,周淮嶼沒聽見也沒回答。
夏成宥把口袋裡的名片拿出來看——
有魚網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周淮嶼 CEO
電話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