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周淮嶼好像又看到了八年前的夏成宥——黏人、厚臉皮、不知分寸、不害臊。
這才是真正的夏成宥,跟他之間沒有客套,沒有禮貌,沒有小心翼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周淮嶼忽然沒脾氣了。有些無奈地按按太陽穴。
“去洗澡。”周淮嶼拉他手腕。
夏成宥聽話地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圍的卻是周淮嶼的浴巾。
周淮嶼凝視著夏成宥:“你最好清醒了還記得今天發生的事。”
夏成宥暈乎乎地爬上周淮嶼的床,似乎沒有聽懂周淮嶼的話。在對方的床上做遊泳的動作,一會兒仰泳,一會兒蛙泳,還衝周淮嶼說:“你看我遊泳快不快。”
明明沒有浪花,但周淮嶼卻仿佛看到了夏成宥掀起的浪。
之前周淮嶼還不太能一下子接受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竹馬變成了GAY,總覺得夏成宥在惡作劇。但這段時間和夏成宥相處,是真的覺得夏成宥彎得徹底。
次日一早。
東邊泛起紅色亮光,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金光逐漸穿透雲層射在草地上。晶瑩的露水滴落在泥土裡消失不見。
空氣中透著清新的涼爽,靜謐的清晨寧靜祥和。
夏成宥緩緩睜開眼,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迷蒙的大眼睛逐漸清明,看著頂上的天花板。霎那間,昨晚的記憶猛地從腦瓜子裡閃過,臉頰頓時爆紅。
腳趾頭在薄被裡摳緊了,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簡直後悔萬分,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忽然旁邊的人動了動,夏成宥立刻閉上雙眼,假裝自己醉得醒不來。等待著周淮嶼起床離開後自己再偷偷溜走。
然而夏成宥等啊等啊,周淮嶼還沒有要起床的意思。他甚至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仿佛要穿透自己薄薄的眼皮看透自己,燒得自己臉上都開始發燙。
終於夏成宥敗下陣來,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偷眼去看周淮嶼,不料恰好被周淮嶼逮到視線,嚇得夏成宥一哆嗦。
儘管一醒來能看到這麼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俊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現在夏成宥幸福不起來。
周淮嶼側著身軀單手支著腦袋,一臉“我看你裝到幾時”的表情,說:“不裝了?”
自己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但夏成宥還是強自鎮定,繼續裝下去,扶著腦子皺著眉說:“額……頭有點痛,我昨晚喝醉了。”
周淮嶼冷漠臉:“然後呢?”
夏成宥繼續裝:“不記得自己怎麼回家的了。”
周淮嶼冷笑一聲:“真能裝。我給你頒個奧斯卡吧。”
夏成宥社死。他緩緩地往下縮,試圖把自己藏到被窩裡,假裝看不見自己,讓自己徹底做個縮頭烏龜。
然而天不遂人願,“遮羞布”被周淮嶼無情地掀開。
“啊——!”夏成宥驚覺自己□□,又驚又羞地蜷縮在一團。一手去抓被子,一手遮自己隱私部位,手忙腳亂的也不知道遮了個啥。
終於抓到被子趕緊往自己身上裹。酒醒了知道害臊了,昨晚可是浪得飛起啊。把自己身上裹著的周淮嶼的浴巾解開了拿在手裡甩啊甩,簡直要命了。
“彆動,你大腿根兒紋的什麼字?”周淮嶼這才注意到夏成宥大腿上還紋了身。好像是兩個字,指甲蓋大小,沒看清是什麼字。
“沒有沒有。”夏成宥死死夾住腿,裹著薄被不放。
周淮嶼坐直了身體,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夏成宥,那眼神好像在說“沒看出你小子玩這麼花”。
“不會是誰的名字吧?”周淮嶼試探問。
夏成宥紅著臉裹著薄被跳下床,拖鞋都忘了穿,光著腳丫子噠噠噠地往外跑。
周淮嶼眼神深沉得有些幽暗。
今天的早餐很簡單——番茄雞蛋麵。
一碗是周淮嶼的,另外兩碗是夏成宥的。
雖然很簡單,但是賣相極佳,漂亮得像是五星級酒店的作品——亮紅的番茄汁浸泡著金黃的煎蛋,每一根麵條都裹上濃鬱的湯汁,綠綠的蔥花灑在表麵點綴,令人食指大動。
夏成宥埋頭吃,仿佛要把腦袋都按進碗裡,全程不敢抬頭看周淮嶼。
平板放在桌麵上,周淮嶼在看早上的股市,並沒有動筷。忽然他開口了:“夏成宥,昨晚醉酒的後才是真實的你。為什麼不繼續像昨晚一樣麵對我?”
回答他的隻有吃麵條的fufu聲。夏成宥裝作沒聽見,用慣用的伎倆不回答,逃避。
周淮嶼不放過他:“在我麵前做真實的自己不好麼?”
夏成宥吃麵的中途喘口氣,心裡委屈慘了——你以為我不想在你麵前做真實的我?我隻是怕嚇死你啊。
怎樣才最真實?
他會坐在周淮嶼大腿上,抱著周淮嶼的脖子,親吻周淮嶼的嘴唇、喉結一路往下……
他會摸對方身體所有地方。
他會主動脫掉衣服,主動獻出自己,主動撅起屁股。
這就是真實的他。
你周淮嶼確定想要看嗎?
他已經在很努力很努力地隱藏自己對周淮嶼的渴望了。
可周淮嶼居然叫他真實一點?
開什麼玩笑啊,他還不想被周淮嶼扔出去啊。
夏成宥終於把頭從碗裡抬起來,又開始找借口:“我們八年沒見了,我還不適應。”
周淮嶼似乎聽膩了這個回答,冷淡道:“我再給你點時間適應。”
夏成宥好想哭。
你是要把我逼上梁山啊周淮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