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三年秋,英帝薨。年僅二十二的太子容禎即位,號憲宗,改年號為天仁,並正式拜林禦簫為相。
入冬,憲宗得到林相國的支持,力排眾議,封了一位毫無來頭的涓妃為後,自此朝中權貴,皆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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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臘月初三,天有些暗,我怕是要下雪,卻偏偏嶽翎溪說今兒個有城隍廟會,還有難得一遇的迎神表演,據說是為了給皇後慶生的,而且是禦用的班底。雖說我這兩年跟著嶽翎溪偷偷溜出去不少回,卻也真沒見過什麼迎神廟會。
我像以往那樣交代小環,說我去了書房,反正隻要不是半夜回房,娘也不會找我,事情呢,也就不會穿幫。而且幸運的很,到現在都沒人發現我和漓暄偷偷出去。
從林子裡穿過,我來到了苑湖前,湖裡有一塊巨大的假山石,我湊近了角落裡,看準了湖裡的暗樁,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進了洞,我微微使力,拉開了活板門,鑽進了牆對麵的一間小屋裡,剛回身關上門 ,孫婆婆就端著盞油燈和小彩兒笑眯眯的站在那兒:“大小姐這時候還出來啊,這天看著要下雪呢。”
這棟小房子是嶽翎溪特地為掩飾這個活板門起的,因為林府地處城郊,人本來就少,這麼大哥府邸,也確然有些人家稀稀疏疏的住在左近,依著林府的也有,我爹性子比較隨和,也沒去計較這些事,這些都為我和嶽翎溪的行動提供了方便,而孫婆婆和她的啞孫女小彩兒本也是這附近的人家,因為原來的房子塌了,嶽翎溪就讓他們住在了這間小屋裡,平時也會幫幫他們。
我摸了摸小彩兒紅嘟嘟的臉蛋,暗暗高興,小丫頭過的還不錯,順便從荷包中摸出了所有的碎銀交給了孫婆婆:“婆婆,今兒是城隍廟會,很熱鬨的,您就帶小彩兒去見識見識新鮮吧,順便替她買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彆省著用,這可是我特地給彩兒買玩意兒的。”
孫婆婆也不再推辭,口中不住的稱謝。我知道嶽翎溪等在外麵了,便匆匆地道了聲彆,出門去了。
和嶽翎溪一起上了馬車之後,我回頭掀起了簾子,隻見小屋的燈火已滅,孫婆婆也帶著一身粉紅的小彩兒出門了,門口,已有一輛車在等著他們。
我訝異地回頭看了看嶽翎溪:“是你安排的車子?”
他卻笑吟吟的看著我,反問:“你說呢?”
切,又繞!我轉了頭,不理他,不過想著他的心細,嘴角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幾許笑意。
“嗬嗬..”我知道,他總能發現我的心裡在想什麼。
似有若無的,他的雙臂似乎環上了我,卻又不敢靠過來。我也不動,他也不動,就這麼靜靜地,一路來到了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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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皇後的生日啊,這規模比以往哪裡是大了一星半點~”我掀開了簾子,看著街上的人山人海,嘴巴張得老大。
“好啦,下來吧,車子走不動了。”嶽翎溪先一步跳下車,伸出了手,我也跟著跳下了車,不過,把他的手打開了,順便給了他一個白眼,哼,以為本小姐弱不禁風?他這是第幾次了?!
嶽翎溪收回手,無奈的笑著,信步跟在我身後。
“唉,你說,這個皇後究竟有多麼大的魅力,竟然讓新帝力排眾議立了她為後!”我實在是感歎這位新皇帝對這涓妃的寵愛。
“嗯,也許,她很美,皇上,很寵她,很愛她?”嶽翎溪遲疑的答道。
“寵?”我哼了一聲,“我可不認為這裡會有多少寵愛。”
“怎麼說?”
“寵和愛,不一樣。如果真愛她,那就應該為她廢了後宮,而不是在給了她鳳冠之後的一個月裡,又娶了多少個妃子!”
“這是政治的原因。”他的回答很乾脆嘛。
“那之前怎麼沒因為政治的原因呢?”我的反問更乾脆。
“....鳶兒,你今兒怎麼了。”嶽翎溪有些奇怪我今天的激動。
是啊,我是有些失態了。我趕緊低了頭,不敢看他。實在是因為我在聽到爹爹談到這事時,覺得那個涓妃,實在太可憐了點。
“漓暄...”我側了頭看他。
“嗯?”
“你覺得,涓妃幸福嗎?”
“...” 幸福嗎?他沉默了,“也許,是幸福的吧,皇上很寵她”
“....我說過了,寵和愛,不一樣,首先,涓妃愛皇上嗎?如果不愛,給她整個天下,她也不會幸福。”
“...”
“如果愛,那麼,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她需要的不是一頂鳳冠,而是”我頓了頓,看了看嶽翎溪,“一個唯一屬於她的丈夫。”
“鳶兒,你是從哪兒想來這麼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的?”嶽翎溪突然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