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早晨沒有陽光,大概是因為雪的緣故。其實在日本,雪也是有的,隻不過總覺得沒有這裡的冷。
可房間裡開著暖氣,即使隻穿著睡衣也會覺得溫暖,所以我想,自己產生的這些對雪的感觸,應該跟鄉愁有關。
搖頭,難道我也會“思鄉”?
或者是因為他的出現?我的房東,不二周助,同樣的日本人。
起身,拉起窗簾,不能讓自己繼續停留在無謂的思緒中。遠方,那不是我選擇的嗎?
透過窗戶,我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靜靜地坐在門前的椅子上,米黃色的大衣與褐色的棉絨褲子貼合著他近乎纖細的身體,藍色的圍巾襯著他白淨的臉龐,在這個被雪籠罩的世界裡,他就仿佛是和周圍的一切都融成一體。
他很漂亮。雖然此時的我料想不到,日後我竟會為我當初的這個想法後悔。
因為越是美麗的生物,就越是危險。
不過,這是後話。
漸漸,他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轉過頭看向我這邊,微微一笑。清晨的平和裡,他的笑容更顯得乾淨,不知不覺,我也點頭回應。和他相處,無論什麼都顯得親切融洽,果然還是來自同一個國家的緣故嗎?
在這裡已經住了快兩個星期,但是我對這個男人的疑問並沒有消失。
他沒有問我的身份,也沒有問我來巴黎的目的,僅僅因為喂貓的關係,就任憑一個陌生人住在家裡?
而這屋子什麼都有,可對他來說如同沒有一樣。應有儘有的廚房裡,從沒有他煮飯的身影,每天早上吃的是牛奶麵包,中午披薩,晚上依舊的牛奶麵包,每天如此。客廳裡擺放著一個尺寸很大的名牌電視,也從沒有見他打開過。唯有那隻貓,偶爾他會喂它牛奶,然後抱著它玩耍。
而貓也很乖巧,除了喝牛奶吃貓糧外,就是呆回它的窩裡睡覺。但,隨著我在的時間長了,它對我也熟絡起來。特彆是在不二不在的時候,一到它餓了,它總會走到我的跟前,蹭蹭我的腳,像是要撒嬌。
真的是——奇怪的主人,奇怪的貓。
這一切一直持續了一個月,雖然原本我還以為日子會像之前一樣繼續下去。平淡且沒有過多交集,相處的最安全狀態。
那次不二突然說他在法國的其他城市有工作,為期一個月,拜托我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好好照顧卡魯賓。我當然是拍著胸膛答應了,畢竟這是我的租金。所以不二離開後,我就過起了“主仆”的生活,貓是主人,我是仆人。雖然在入住的這段時間裡,不二也曾外出工作過幾次,不過要這麼長時間的還沒有過。一人一貓的屋子,委實有點奇怪。話說,我漸漸有點理解不二了,經常外出,難怪要找一個人來照顧貓了。
『卡魯賓,你主人真疼你。』
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兩個星期之後,不二卻回來了。
那個時候我正在給卡魯賓倒牛奶,可也許是因為聞到主人的氣味吧,卡魯賓沒有理會我,而是一邊徑直走向門口,一邊晃動著它的尾巴。
開門聲響起,不二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我很驚訝。
不是因為他提前歸來,而是因為他臉上那明顯的笑意。之前他也總笑著,但隻是微笑,像今天這樣明媚的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卡魯賓,我回來了,智也,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