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傾雪聞言一抱拳道:“然也!家師當年提及江湖人物,曾言江東黃氏一門俱是英雄人物,豪情仗義抱打不平,今日得見,幸會!”
黃良業鼻孔朝天的嗯了一聲,黃良鬆生性涼薄,長得還算端正,雖是回了一禮,臉上卻也滿是倨傲,道了一聲幸會,聲音如雷鳴虎嘯一般,把旁邊兩個端茶送水的小丫頭嚇得一哆嗦,聞中原示意她們下去,兩個人腿酥股軟的出去了。
王詡未曾經過江湖風雨,自小與長安長大,哪裡曉得基中厲害,他見眾人都見了一遍,獨沒有人提到自己,臉上未免有些掛不住,叫道:“怎麼?大家都怕了?不就是送些珠寶麼?我往年也送過兩次,也未遇到多麼厲害的盜賊。”
眾人都隻瞄他一眼,千傾雪暗暗搖頭,這個傻子,自以為聰明,連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王競堯因何非要王詡親自帶去?其中絕對有詐,絕不可能隻是怕不保險。何況真打起來,王詡這種不入流的身手,連自己也護不住,還指望他保住寶物?
王詡鄙視得看著這群人,一張俊臉上儘是瞧不起人的神態。看到千傾雪的時候,卻是有些恨恨的,想到青若現在日日陪伴在此人身邊,看都不再看自己一眼,心上又是酸又是苦。
下午用過飯,千傾雪和聞中原商定了替他走這一趟,安排好了後日出發,又派了人請來大夫給許氏看過,許氏因年紀已經三十出頭,再懷孩子卻要多加調養。聞中原實在沒有辦法脫身,也隻得安心留下照顧許氏。千傾雪便帶了青若回去。
晚上用飯後,四人在客廳裡商量起這事來。千傾雪的意思是自己一個人去,青若留下還由江南月二人照顧,青若卻堅決不肯,定要陪他前去,直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江南月勸道:“小師叔此去極是凶險,你去了隻怕是添亂,還是留在家裡等著,小師叔隻要不擔心你,一定可以安全回來。”
青若哭道:“姐姐,不行,我一定要去……”她一著急,連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哭得抽噎。
江南月上前抱住她道:“怎麼還是小孩子脾氣?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去,我多派人手沿途照顧小師叔,你就放心吧。”
何輕離哭笑不得,對千傾雪攤攤手,千傾雪勉強笑一笑,其實心中極是忐忑,他不怕死,可是怕若兒傷心,一看到她哭,他的心比針紮還難受。
“若兒,走,我帶你去配藥,你的藥沒有多少了,我教你怎麼配,我走了以後,你就要自己來了。”千傾雪把青若拉起來,牽起她的手,飛快的向東風閣的書房裡行去。
江南月看他們走了,也紅了眼圈,何輕離少不得又上前安慰一番,他幫不上忙,其實心裡也是急得很。
外麵夜色低沉,天有點陰,沒有月亮,院子裡雖然有燈籠,卻仍然到處一片片黑漆漆的,夜風吹得樹枝亂顫,夜,已經很涼了。千傾雪握著青若的手,心裡沒有了急躁,也沒有了不安,兩人到了書房,關上門。千傾雪顫抖著叫了一聲“若兒。”便將她納入懷中,緊緊的摟住,仿佛一撒手,她就會消失一般。
青若哽咽著,伏在千傾雪的懷裡,極溫暖又極依賴,她狠狠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臉上的淚,雙手摟住了他的腰,感覺像回到父親的懷抱。
也不知過了多久,千傾雪抬起她的臉,輕輕的吻在她額頭上,看她臉上淚痕已乾,兩隻大眼睛骨碌碌的轉著,不由得撫著她的眉毛撲哧笑起來,“我的若兒什麼時候長大?嗯?”
青若嘟著嘴不滿的哼嘰一聲,還是將頭伏在他身上,千傾雪嗬嗬一笑,將她攔腰抱起來,坐在書案後的雕花椅子上,將青若置與自己雙腿上,抱得死死的,連著又親了她好幾下,喃喃的道:“若兒,我走了你要學著長大,聽姐姐兄長的話,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一會兒我教你配藥,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
青若不吭聲,千傾雪隻當她睡著了,抬起她的臉,卻是又淚流滿麵,千傾雪一聲長歎,輕輕給她擦去眼淚,自己的眼眶都溢滿了淚,強忍著心痛,將青若放下,拾筆著墨,手指顫抖著開始寫藥方,寫完又一張一張的講解,也不知道青若聽進去沒有,她隻是看著千傾雪,一句話也不說,心裡卻暗暗的有了算計。
千傾雪抱著青若在書房坐了一夜,兩人沒有太多的話,也許一切已經無需言語了,隻是青若,到底懂不懂得他那如海一般洶湧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