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例行公事的早餐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反而是張羅早餐的掌勺者讓我既驚詫又感傷。看著南洛奇取下圍裙,悠閒的一邊喝著拿鐵咖啡,一邊翻看報紙,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米部穿著校服,手臂懸掛在胸前,冷峻的臉孔沒有一絲表情,他安靜地喝著粥,讓人猜不透這份早餐是否符合他的胃口。
這張桌子,是這兩年來第一次有三個人同時用餐。因為大多時候都是我獨自占用,偶爾才會見到南洛奇出現在桌前。今天卻多了米部。但是此時的氛圍卻讓我有種置身南極冰堡的感覺,沉寂的有些陰森。
“今晚我有事,你們自己回來。”南洛奇放下報紙,喝上一口咖啡,那是他的最愛。
我盯著碗裡的粥,輕輕地“哦”了一聲。
“不過彆想著亂跑,我會準時打電話回家裡。”他又補充一句。
就這麼不放心我嗎?
好像我真的成了囚犯。
一般情況下,南洛奇是不會早上送我去學校的,我要麼搭公車,要麼步行。而今天早起,我就和米部步行,順便呼吸新鮮空氣。
“有事嗎?”米部打破了沉寂的空氣。
我沒有說話,輕輕地搖搖頭,但我相信我的表情一定出賣了我,否則他不會妄自評論。
“因為他不放心你嗎?”
“不是。”我不知道米部也會有愛管閒事的時候,難得他會對某一件事感興趣,我也索性一吐為快,“我覺得我根本不是南洛奇的女兒。”
“怎麼會這麼想?”
“他以前隻除了逢年過節親自下廚外,平時我的三餐都是鐘點阿姨打理,可是你昨天才住進我們家,南洛奇不但親自下廚,而且還和我一起吃早餐。”平時他都比我早離開家的。
米部半天沒說話,我欲弄清他的遲疑,一抬頭,正對上他詭異的笑。
“笑什麼?”
“你在吃醋。”
吃醋?
我吃他的醋?
“開玩笑。”我不以為意。
“你是在吃醋。”米部的聲音很輕,卻很肯定。
我站住,疑惑的看著他,想要從他的表情裡找出一絲的玩笑意圖,卻是徒勞。
“你很在乎南洛奇。”
“才不會。”這次我很快的反駁,“我根本是討厭他,恨不得趕快離開他。”
“這麼大聲的反駁,正好表現出你被人識破的困窘。”
“你…”
“如果不在乎他,你的心情不會這麼低落,更不會因為我拆穿你的偽裝而如此激動。”米部一派冷峻的麵龐上逐漸染上了一層黯然神傷的麵紗。
是的,也許米部真的說對了,我是在乎南洛奇的。因為他是我的父親,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是白若希留給我最後的禮物。
“相信我,南希,他也是愛你的。”不知是不是晨光的原因,此時的米部看起來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其實我相信南洛奇是愛我的,因為沒有一個父親不愛自己的孩子。隻是他的方式我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
到了學校,體育課時老師讓我們在操場自由活動,連瑞林拉著我坐在雙杠上對我逼供。
“快說,昨晚南洛奇把米部怎麼了?”
“你什麼表情?好像南洛奇會吃人似的。”
“難道不是嗎?他沒把米部生吞活剝?”
“是,不但沒把他生吞活剝,而且還讓他住到我家去了。”
“住……你家?”連瑞林的表情仿佛見到了UFO。
“嗯。”我不但出聲應答,而且還重重的點頭。
“不會吧!南洛奇到底想乾什麼?”
“他說米部骨折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必須對他負責。”
“心甘情願也要負責?”
“對,而且他還親自下廚給他做早餐。”
“哇——”連瑞林發出一聲怪調,“南洛奇是吃錯藥了、還是撞壞了腦袋?”
“他既沒吃錯藥,也沒撞壞腦袋,他的思維總是令人難以捉摸。”
“嘖嘖,這下可有好戲看了。”連瑞林笑的狡詐。
“為什麼?”
“嘿嘿,你和米部同居,還不得氣死霍甜橙。”
“什麼同居?我家還有南洛奇呢。”
“反應這麼大乾嘛?”
“你彆亂說話,會被誤會的。”
“誤會也可以變成事實呀。”
“什麼意思?”
“笨!”連瑞林白我一眼,“你可以和米部湊對,我很看好你們。”
“怎麼可能?”和米部?打死我也不要。
“怎麼不可能?”
“我可不喜歡冰塊,更何況我還沒那麼大膽,敢觸犯南洛奇的三不準。”我永遠也忘不了他警告我三不準時的那種表情。
“可是我總覺得米部對你有意思。”
“怎麼會?他那麼自以為是,從來不把女生放在眼裡,他現在不討厭我,我已經阿彌陀佛了。”
“但你不能否認酒吧裡他那麼拚命的救你。”
“喂,救我就是喜歡我啊,那你那麼反感霍甜橙,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你喜歡上米部了。”
“彆亂說,我喜歡的是王…”連瑞林的聲音戛然而止。
“哦——,不打自招了。”
“哪有。”連瑞林高聲否認。
“這裡、這裡。”我好笑的點點她的臉蛋,“都臉紅了還否認。”
“我不跟你說了,我去上廁所。”連瑞林快速跳下雙杠,逃跑似地向教學樓衝去。
真不坦白!
連瑞林半天都沒有回來,我去足球場看了一會兒足球,等到下課鈴聲響起,我獨自走回教室。卻在樓下遇到霍甜橙。
“你們同居了?”沉重的失落淹沒了她的甜美,而她的話讓陸續走過的同學好奇的回頭張望。
“沒有。”我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米部,所以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
“連瑞林告訴我的。”
早該知道連瑞林這個大喇叭會到處廣播。
“是我爸讓米部住到我家的。”
“你爸竟然幫著你追男生?”
“不準你侮辱南洛奇!”我大聲的反駁,對她僅存的友善蕩然無存。
我的聲音引起了周圍同學的側目,漸漸地周圍停駐了一些同學“觀賞”。
“南希,怎麼這麼生氣?”圍觀者中一個女聲打破了僵持的場麵。
回頭轉身,竟是慕聽昕。
“你們吵架了?”她為什麼總是這麼溫柔。
“米部住她家去了。”霍甜橙搶先一步回答。
“是嗎?”慕聽昕懷疑的問。
“嗯。”
“你們就為這件事吵架?”慕聽昕一副大人看小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