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可以”什麼的，隻是安慰小孩子的謊話罷了。

創世以來，隻有兩個人能夠真正利用金倫加的混沌。一個是主神泰坦本身，他從混沌中誕生，用混沌創造了三個位麵與十二主神，但最終在想要彌合金倫加的時候，死在了混沌中。

另一個是魔王，無人知曉他的名字，隻知道他一直隱藏在金倫加裡，在泰坦要把上界兩片大陸合並時，他從混沌中用一柄長槍刺穿了泰坦的身體。

在諸神的黃昏裡，他迷惑泰坦的子孫巨人一族，讓他們與諸神混戰。他誘導火神洛基叛變，導致了世界守護神裡格的死亡。

傳說奧丁為了探查他的弱點，用一隻眼睛為代價，換取了一口智慧井的泉水。開啟神智之後，奧丁向他挑戰，利用詭計把他的靈魂分成七片，打入中庭。但是奧丁自己卻在這場戰鬥中耗儘了力量，最終死在了從旁窺伺的餓狼芬瑞爾手裡。

泰坦有神諭說：若你們一意孤行，你們終將回歸你們的來處。

金倫加是創造也是毀滅，是起點也可能成為終點。

因此神族內部一直禁止動用金倫加的混沌之力。但是出於對力量和財富的貪婪，人間早期的煉金術師和魔導士們，卻從來沒有停止過這種嘗試。

在煉金術師主導世界的年代，人們一度認為金倫加的混沌最終會成為世界文明的主要動力，引導人類登上神之國度，重新劃分三個位麵的歸屬。

直到大煉金術師林德在試驗中喪失神智，把自己變成煉金怪物，率領自己的變異軍隊幾乎摧毀了整個中庭的文明，人類才開始反思。

——人類從泰坦的肉身上誕生，與泰坦血脈相連，腳下的大地才是力量的本源。而金倫加卻是泰坦的死地，人類如何利用它的力量？

所以，當第一個魔導士將目光從空中轉向地麵時，金倫加和煉金術就已注定要退出人類的文明了。

但是學者總是無法抵禦“未知”和“可能”的誘惑。

拉昂在這方麵很典型。就像明知道靈魂標記是S級禁忌魔法，他無意中看見，也還是會費儘心機把資料搞到手，偷偷的鑽研一樣，就算是人類文明差點折戟沉沙的地方，他路過了也還是會忍不住想踩一踩。

拉昂泡在圖書館裡翻閱著煉金術史。

他麵前的大桌子上攤著他能找到的所有煉金術書，桌麵被鋪滿了，書雜七雜八的疊著邊角，沒有被擋住的每一頁上都有煉金陣。

他一手托著腮幫，眼睛一目十行的看著胳膊下壓著的書，一手握著筆在紙上亂畫。

“圓、六芒星、如尼、密商……該死的這東西跟法陣有什麼區彆。”他低聲自言自語道。

他對麵桌旁坐的女孩子嗤笑了一聲，“不懂裝懂。”

拉昂沒有回應。

這裡是圖書館的煉金術閱覽室，到處都是紅袍子的學生。他一身白袍跑進來，本來就很欠抽。何況煉金術師向來是見占卜師必踩的。

雖然煉金術有過慘不忍睹的黑曆史，但它畢竟一度主導人類文明。時至今日，林德的煉金怪物活躍在死亡沼澤，依舊讓人聞聲色變，而煉金術師的藥劑也仍然滋潤著人類文明的每一個角落，在任何行業都不可或缺。

人說這世上最不可冒犯的是破落貴族的驕傲。拉昂堅信煉金術師是最驕傲的破落貴族，占卜師總是倒黴的冒犯到他們，然後被他們狂踩進“偽學術”的汙泥中。

天知道，史上最嚴重的學術誤導案分明是他們自己製造的。

法陣和煉金陣的區彆其實還是有的。法陣的兩個循環之間嵌套著如尼，六芒星嵌套在內循環裡；而煉金術陣有時隻有外循環，內循環出現時也往往嵌套在六芒星內，如尼則通常書寫在外循環的外麵和內循環中心——不過這隻是用途不同造成的書寫法區彆，與魔法催動力本身並無關係。

早期煉金術師嘗試過的魔法催動力可謂五花八門，可是現在書籍上記的已經全都是地脈之力了。

因為那段黑曆史，整個學術界對古代煉金術諱莫如深，古煉金術師的筆記很少得到刊印，慢慢也就失傳了。圖書館能看到的隻有近代煉金術師的學術總結——而他們顯然比任何人都更對金倫加避之不及。

拉昂亂畫了兩筆，眼神不由瞟向閱覽室儘頭的傳送法陣。

——法陣通向傳說中的S級禁書閱覽室。林德的煉金術筆記，據說就藏在那裡。

這個人在天空之路上走的最遠。而且因為他的光榮事跡，他的筆記未經曝光就被評議會果斷的列入禁書書目，丟進圖書館。

如果說世上還有哪個煉金術師的成果沒有被現代魔法理論“汙染”和篡改，那麼也隻有他了。

但是——拉昂痛苦的仰天無聲歎息——他連B級禁書閱覽室的通行資格都還沒弄到手。

拉昂為禁書閱覽室煩惱的時候，圖書館裡忽然響起一片低聲議論。嗡嗡的聲音，雖然不響亮，卻像是整個蜂巢的騷亂，讓人無法忽視。

煉金學院的學生雖然矜持，此時也有人心不在焉的張望起來。

拉昂依稀聽到對麵女孩子對鄰桌說道：“是蘭斯洛……”

“哇，真的？在哪兒？”

“彆亂動，他走過來了……表現得自然點。”

“天啊，我想看一眼……”

看個P啊，拉昂憤憤的想，瞧你那點出息。

但其實蘭斯洛是聖森特拉爾綜合學院的全民偶像，就算拉昂自己對上他的時候也忍不住有些星星眼——在上次的阿加西學院魔法對抗賽裡，他憑一己之力，把海姆瑞3個5人挑戰小隊全體轟殺成渣，結束了聖森特拉爾為期350年學者遇到兵、逢海姆瑞必敗的悲慘命運。

他的瞬發魔法威力之強，就算是阿西卡帝國戰績最輝煌的大魔導師利奧也讚歎不已。

男生嘛，總是忍不住要崇拜強者的，就像女生總是忍不住YY美少年。

偏偏蘭斯洛兼具強者與美少年雙重身份，拉昂對他的情緒就有些微妙。

何況這個人跟他同為2年級，卻已經是魔導學院的特優生，拿到了5年級才能申請的禁書閱覽室通行證——拉昂身為占卜師，最引以為傲的便是自己博覽群書，現在卻麵對著禁書閱覽室扯著頭發在心裡奔湧著英雄淚。

不過悲春傷秋不是拉昂的風格。

當他看到全體女生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背後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