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花莊主背著盟主先生匆匆忙忙地跑,走的都是泥濘難走的小路,再加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兩人跌跌撞撞,一會被樹枝抽一下,一會被石頭絆一下。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蓮花莊主回頭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追得上來,一下子放鬆下來,一腳踩進了一個泥坑,整個人立撲,在地上滾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一身白衣蹭得到處都是泥。
在白蓮花莊主摔倒的那一刻,盟主先生輕盈地跳了下來,在一旁沒表情地看白蓮花莊主玩滾地遊戲。
白蓮花莊主= =,坐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泥。有潔癖的他現在全身發癢,難受極了。
於是他很冷淡地站了起來……憤怒地質問盟主先生既然恢複了行動能力還賴在他身上不動看他慌張的樣子到底是神馬啊為神馬!
在白蓮花莊主向自己撲過來的時候,盟主先生皺皺眉,眼裡像是很鄙視一身臟兮兮的白蓮花莊主的樣子,他一閃身就躲過去了。
他是在你跑到一半才能動的,想了一會,他開口解釋,我不是在開始就能動了的。
那麼你能動了就該告訴我就該自己下來跑!白蓮花莊主出離憤怒。
……
恩。我到底是怎麼了。停頓了一會,盟主先生依舊麵無表情地問,完全無視白蓮花莊主憤怒的理由和質問什麼的。
……
白蓮花莊主很無力,好吧這樣的無力也完全不是第一次。於是他垂頭喪氣地把小左的話重複了一遍。
盟主先生默。
白蓮花莊主看著盟主先生吃憋的樣子,覺得扳回了一城,心情很不錯。所以就說了不要有身體接觸啊怎樣怎樣的……你是有多急啊,他嘲笑道,還拿眼神擠兌盟主先生。
恩。盟主先生又點了點頭,所以說我會死?可是為什麼我會被控製不能動內力連說話都不行。他雙目炯炯地問,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但是我現在很正常。
因為那時右護法已經對小白不信任了,所以他得到的情報也很片麵,能控製人的這部分應該是在那之後改進的,白蓮花莊主解釋,剛才情況很緊急,所以小左隻是跟我說你身上的蠱大概是受教主身上的母蠱控製,而教主又受右護法控製,所以他可以間接地控製你……至於你現在很正常的原因,我想,也許是說明這種控製是有距離極限的,這一點可以利用……白蓮花莊主沉吟起來。
盟主先生沒表情地看著他。
過了很久,盟主先生望著繼續沉吟的白蓮花莊主,默默地提出了一個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他思考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小左在哪裡?盟主先生說。
手維持著托在下巴上的姿勢,白蓮花莊主僵硬了。
他、把、小、左、給、忘、了。
徹徹底底一乾二淨。
兩人麵麵相覷。
不一會白蓮花莊主先轉了頭,我們現在實施計劃二。
計劃二是什麼?
恩……隨機應變。白蓮花莊主含含糊糊地說,拖著= =的盟主先生走了。
於是,被遺忘了可憐的小左,願上帝保佑你。
盟主先生和白蓮花莊主糊塗地到處走的期間,讓我們來看看小右和教主大人的情況。
小右坐進椅子裡,放鬆地吐了口氣,對於這個結果,他還是很滿意的。到最後,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教主大人拿到了統率全局的位置,那幾個麻煩的家夥,雖然逃掉了,但想必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也除掉了那個一直擾亂他思考的人……小右皺了皺眉頭,覺得胃裡有點不舒服,自從他練習若冰決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情波動的狀況出現了。稍微想了一會,小右把這種莫名的感情波動歸結於勞累,聳聳肩,小右繼續冷靜地想著他毀滅武林的計劃。
他自己也察覺到了自己身上那些微小的變化,他開始變得越來越偏執,儘管他的心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一直在詢問他這樣做的意義與理由,他卻答不出。小右隻知道自己要毀滅武林,然後重建。再然後……
隻是一片空白。
但是,在他的麵前,早已經沒有彆的路。
歎口氣,用手抵住額,小右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然後,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再醒來的時候,卻一點也想不起夢中的一絲一毫,隻有一手淡淡的淚痕,很快地消散掉。
後來,過了三個月。
期間小右把蠱的種子播散了出去,這種蠱喜食內力,所以隻會吸附在武林人士身上,並在致宿主死亡後迅速轉移到下一宿主身上,尤其是在吸食多人內力之後,此蠱轉移和殺傷能力更是大幅度增加,往往數隻成蠱,就可在一夜之內將一個中等規模的莊園整個滅莊。在這三個月裡,不知有多少人不明不白地死去。
小右拿著一隻裝著子蠱的瓶子出神,這種蠱最早是由前任教主培育出,他努力回憶著那個女子溫柔地微笑的樣子,這是情人蠱,她這樣說,它可以……可以怎樣?小右有點恍惚,他發現他竟然想不起過去的事情了,前教主的笑臉在心中淡去,他隻想起了她臨終前猙獰扭曲的麵孔,嚎叫著讓他發誓付出一切代價毀滅武林,毀滅這一切。然後冰冷的內力灌進了他的身體,清醒過來時他顫抖著冰冷的身體,身邊是已經沒有呼吸的前教主——直到死她都沒能再變回那有點任性卻溫暖的存在——還有裝著已經被她改造過的那隻蠱的小瓶子。
而現在,那隻瓶子就捏在自己的手中。小右沉默著。在那之後他花了許多年的時間,即使是在更換身體的時候依舊繼續著對這隻蠱的改造,而它現在,已經完滿成熟。
教主大人推門進來時,小右正望著那隻瓶子出神。
教主大人麵上毫無表情,好象前麵一個人也沒有似的地走了進來,在小右身邊站定,一對大眼睛裡沒有半點光彩。
小右沒有看他,又望著自己手裡的瓶子發了一會呆,那個瓶子是空的。唯一成功的那隻,已經在他麵前的人身體裡。
小右轉過頭,望著雙目空洞的教主大人,從望月崖回來,他發現到了教主大人私自熄滅魂香的舉動後大為震怒,那幾乎令他功敗垂成,於是他嚴厲地懲罰了教主大人,並且完全剝奪了他的神智——他一天之內點起了一月的量的魂香,遠遠超過了人體承受的極限。看著教主大人日漸“死去”,小右感覺心裡有種令他都恐懼的感覺在擴大,仿佛有魔鬼在自己身體低聲傾訴,沒有一刻終止,渴望破壞一切,毀滅一切,所有他曾喜歡過的在乎過的珍視過的……都見鬼去吧!小右在心裡大聲地喊叫,恨不得能把眼睛所及的所有都撕裂粉碎,全部都破壞掉!
他感覺到了,並且害怕著這樣的自己,可是他無法控製。
那麼,他隻能儘快把這一切都結束掉。惟有死亡,冰冷而沉默,再不會有任何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小右回過頭看著教主大人,那麼,把我的命令傳達下去吧,小右說,麵目如冰霜凍結。
三個月前,盟主先生和白蓮花莊主兩個人傻乎乎地跑去了一座XX山上,而現在,在一個偏僻小鎮的土路邊,他們兩個灰頭土臉,渾身青一塊紫一塊,胳膊大腿上都被變成了灰色的布條胡亂包紮著。就算是整個武林眼最尖的XXX從他們麵前走過,也絕對認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然後,白蓮花莊主懷裡抱著一隻土得掉渣的花盆,真的是在掉渣,一團肉眼清晰可見的土灰從搖搖晃晃的枝葉上被抖落下來,砸在白蓮花莊主完全看不出顏色的白衣上。白蓮花莊主臉色陰沉著,一字不發。盟主先生完全無視身邊的低氣壓,一張臉雖然還是沒表情的扳著,但是心情卻好象不錯的樣子,證據就是他嘴裡還低低哼起了小曲。
白蓮花莊主狠狠瞪了他一眼,還是把那盆灰突突看不出顏色的花又緊緊地向懷裡扣了扣。
盟主先生眼裡很明顯地浮現了調侃之色,正想著打趣白蓮花莊主幾句。兩人卻突然看到了完全不該在這個偏遠小鎮看到的場景。
一個腰裡彆著把大刀的大漢雙手抱頭在地上來回滾動,一邊還發出淒厲的嚎叫聲,看起來痛苦至極的樣子,周圍的房屋門窗緊閉,竟然無一人好奇或者想幫助這人的樣子。
盟主先生與白蓮花莊主對視一眼,白蓮花莊主用眼色詢問,盟主先生略略思索,點了點頭,於是白蓮花莊主小心地從手裡抱著的花盆中的嫩葉尖端折下小小一角,交給盟主先生。盟主先生接過葉尖,小心地用身上的破布衣包住七竅,飛速掠至大漢身邊把葉尖塞進他嘴裡然後遠遠後退,拉著白蓮花莊主在一邊看。
不多會,大漢的嚎叫聲直住了,像是要把全身的血都吐淨似的,大量黑紫的血從他嘴裡湧出,白蓮花莊主和盟主先生一瞬不瞬地緊緊盯著那攤血,一條小小的黑影從血中衝刷出來,盟主先生立刻衝上去用手裡的劍結果了那條小蟲,砍成十段八段的,而後兩人又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出了擔憂。
即使是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
兩個灰家夥金貴地捧著個破花盆蹲在樹下等著,大漢醒過來之後告訴了盟主先生與白蓮花莊主武林大會即將召開的消息。兩人這次不需要看對方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思,小右終於等不下去,決定動手了……那麼,這一次,便是破釜沉舟的最後決戰了。
X月XX日,XXX,小右隱在教主大人身後的陰影裡微笑著,教主大人站在一座高台上,下麵是整個武林裡所能想到的所有好手,黑壓壓一大片看不到頭。很難想象這些人,甚至包括一些隱退許久的武林耄宿也會出席這種每年都會召開的武林大會,但是,他們確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