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蟹脆弱又弱小,所以它們需要厚厚的殼作為庇護的場所,即使這殼再怎麼沉重,他們也要背在身上。
01
扶萍子從夢中驚醒,安靜卻急促的喘著氣。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從自己的床上輕手輕腳的趴下來。
理了理妹妹金棕色的短發,幫她將蹬掉的毯子蓋好,悄悄推門出去了。
今天晚上天氣很好,月亮很明亮。
扶萍子繞到走廊的死角,打開了窗子,帶有涼意的風撲麵而來。
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可是扶萍子不想躲。
剛剛又夢見了媽媽死去的樣子,她不想睡覺,想找人說說話,就算是被罵也好。
“扶萍子,你又不乖乖睡覺了。把小派克一個人留到屋子裡可以嗎?”
扶萍子回過身,看到穿著女仆裝的迪莎站在走廊那頭。
真是好運,竟然碰上了迪莎。
“我睡不著,夢到母親了,能去你那裡嗎?”
“可以哦。”
迪莎提起了放在腳邊的燈,轉身向樓下走去。
“跟我來吧。”
扶萍子安靜跟在迪莎身後,看著她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一直筆直的向前。
“到了哦,進來吧。”
“今天晚上怎麼輪到你巡查?”
“尤裡卡病了請假。”
“怪不得,辛苦你了哦,女仆長。”
“少貧了。”
迪莎從櫥櫃裡端出了茶具
“要和紅茶嗎?”
“當然要~~”
扶萍子一邊小口地喝著紅茶,一邊翻看著迪莎給自己找的畫冊。
“你手套臟了,需要我洗嗎?”
“不用了,我的手套,還是不要摘下來最好。”
一隻溫熱的手摸上頭頂
“人都是要有心裡的秘密的,彆怪她們。”
“我沒關係的啊。”
扶萍子抬頭,對著迪莎眉眼彎彎的笑了。
隻要有你和派克,我怎樣都無所謂。
02
扶萍子悄悄地推開房門,借著窗外微亮的光向屋子裡張望。
一個小小的身影快速的從床上坐起,一把撲進了扶萍子的懷裡。
“姐姐,你又偷偷溜出去了。”
“我給你帶了迪莎做的點心還有兩本畫冊,倒是你,又不好好睡覺了。”
“我擔心你偷偷出去又會被管家罵。”
“沒事的哦,派克乖,鬆開我,去吃點心吧。”
看著自家妹妹那毛茸茸的腦袋一晃一晃的,扶萍子就忍不住想笑。
開門聲,數量眾多的腳步聲安靜的朝著她們的房間而來。小派克立刻收起點心,躺回床上一動不動。扶萍子也以最快速度躺回床上蓋好毯子,閉上了並無睡意的眼睛。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房門打開,扶萍子閉上眼,靜靜地等著。
“扶萍子小姐請醒醒。”
坐起,揉揉眼,裝作剛睡醒的樣子。
“怎麼了?”
“老爺需要你去問點話。”
不知道是哪個家族的人又倒黴的落到戈萊手裡了。
“我知道了。”迅速從床上爬起,拍了拍睡裙。
“我們快走吧。”
門外照例有四個人在等候,見到他們出來轉身便走。
扶萍子跟在管家身旁。熟門熟路的和他們一同繞到了地窖。
刑房的門打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戈萊·拉斐爾坐在靠門邊的椅子上,被吊在正中央十字架上的人血肉模糊。
扶萍子自覺地摘掉了手套,走到了那個男人的跟前,伸手觸摸他。
“!”
眼前浮現的人臉讓扶萍子驚了一下,
深藍色的長發,水綠色的眼睛。這男子記憶中出現的被稱為妹妹的竟然是依沫爾夫人。
那麼這個人……是貝斯家族的家主麼?戈萊這個人終於對夫人的家族出手了麼?
“水晶魚骨,被你藏到哪裡了?”
眼前出現的一係列畫麵讓扶萍子啞然,
這個男人為了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水晶魚骨,做到了這個份上嗎?
“扶萍子,你看到了什麼?”
乖乖的走到戈萊身邊,抓住了他的手,回想剛剛看到的一係列畫麵。
“原來如此,活人體內啊——也隻有你這個人體收藏狂熱愛好者能做出來了。”
“扶萍子,你讓他們看一下那個女子的臉。然後你們就立刻去找。”
“是。不過老爺,貝斯家族現有的軍火交易要不要收到我們名下?”
“暫時不要,換咱們的人去進行就可以了。要不然被依沫爾發現最近收益的不正常一定會起疑心的。”
“明白了,那我們就先告退了。”
“留兩個人在外麵,我問完他後,把行政是打掃一下吧。”
“是。”
扶萍子在臨出門前回了頭,看到男子扭曲的麵龐以及望向她的,仇恨的瘋狂視線。
有什麼辦法呢?
扶萍子聳聳肩,乾脆的出去了。
反正我們都是為了生存。
寄居蟹其實是一種勇敢的動物,它們勇於踏出自己的殼另外謀生,也敢於使用自己的力量捍衛自己的殼。
勇敢地麵對,行走於黑暗,堅定的活著。
03
迪莎推門,目送扶萍子小小的身影一晃消失在走廊儘頭。
她站在門邊,沒有再邁出一步。
夜晚的莊園,黑暗的秘密開始不斷湧現,倘若無意撞見,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關上門,悄悄打開窗,斜下角就是那兩個孩子的房間。
雖然扶萍子和派克還小,卻已經深明其中的道理,她們兩個憑著自己的力量努力的活著。
她們的天賦帶給她們的,永遠都是一把過於鋒利的匕首。
自己能否能夠保護這兩個蒂娜的孩子?
那不斷搖擺著的未來,無人知曉……
拉上窗簾,調亮了擺在桌子上的燈,重新捧起了倒扣書,安靜的度過了一個並不平靜的夜晚。
迪莎安靜的站在窗戶前,看著那輛豪華的轎車撕開蒙蒙的晨光和尚未退去的黑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