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救他？”猶如從九幽地獄傳出的蒼老沙啞之聲。

“少、廢、話。”我從牙縫中一字一頓擠出這三個字。

“那......”它停了一下，隨即目露凶光，“你和他交換！”

我怔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樣子它好像忌憚於我背後那個胎記散發出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神秘力量。

“不可！”那個麵色蒼白無比的人像是突然有了一股力氣，掙紮著喊道，“它不會守約，就算我們換了，它也不會放過我。我的命已經到頭了......夙影......你不要硬來......快走......”說到最後一句話，他仿佛體力透支一般，張開口，好像又說了什麼，我卻再也聽不到。

我的眼在狂風中被吹得發脹，淩亂的長發飛舞到眼前。“你要跟我談條件，居然還在繼續吸食他的精血嗎？”我吼出一句。

藤妖似是愣了愣，接著那根刺入天青頸項的藤條停止了鼓動，“嘿嘿，如何？”

“你先放他下來。”我的手心額頭後背都冒出了汗。

“藤妖，虧你還是修煉千年，看不出她隻是個修行低微的小丫頭麼？我比她的修為多了整整三年！你莫不是瞎了眼要她的血不要我的？！”體內的精血沒有再湧向體外，天青順了口氣，立時再度用儘全身力氣道。

“哼哼，真正瞎了眼的是你們凡人，她的靈氣是我見過的人類中最盛的，而且......”藤妖眯起眼睛，“她根本不是普通人！”

我皺緊眉，沒顧它話中的意思，“你若不先放他下來，我便立刻自儘！彆以為我不知道，隻有活人的精血才對你們的修行有益吧？死人的血不但不會增加你的修為，反倒會將其汙染。”我冷哼一聲，“反正我死了，你也不會讓他活，我們便一起去地府，損失的，是你。”

“......”藤妖沉默半晌，但見那根枝條猛地一鬆，天青的身體如落葉一般被拋到我身前。

天青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瞪著一雙眼看我，隻無力地搖頭。

還沒等我開口，便感到一股大力環上腰，整個人被急速往後扯！天地一陣翻轉，等停下的時候，我已被牢牢地固定在樹乾上，右側頸項處一根銳利物體“突”地一聲刺破了我的皮膚，貪婪地吸食著我的精血。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向那一點，我頓時一陣頭暈目眩，體內五臟六腑翻騰著，惡心欲吐。

“你......何苦......師......妹......”哽咽的聲音從前方地上傳來。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他勉勵向我的方向探出身子，額上布滿汗珠，頸上已然爆出許多青筋，辛苦至極卻還是用儘氣力在地上挪動。

“我......我每次都逞能，說你不如我，其實明明都是你在救我......蝶妖、屍妖、柳妖，哪一次不是你護著我？我不要......再看著你因為我受到傷害......”我喘著氣。想說的話太多了，在這最後關頭，千言萬語卻又如何道得儘？“你......我要你記住我，記住曾經有個叫夙影的師妹為了你死，我不要你忘記我，不管將來你和誰在一起，我都要你永永遠遠記住我！”我隻是個小女生而已，我不是神，不是聖人，若是隻能當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我才不會假裝大度地讓你忘了我，我要你記住我，記得我的名字，記得我的樣子......我不想在你的記憶中隻是個需要被你處處保護的小師妹，我要占據一個重要的位置......

“傻丫頭......我......不許你死......”他的聲音顯得飄渺而無力。

就算藤妖不守約定，我也想在他之前死去，這樣，我在他心裡的地位，就會不一樣了吧......

緊握的拳頭鬆了開來，意識消散時隻聽前方爆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接著一陣青光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