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醫院裡，太平間門前。我失魂落魄地跟在手術車後，一個小時前，手術車上躺著的人還拉著我的手，給我買棉花糖。現在為什麼這麼毫無生氣的躺在冰冷的鋼鐵支架上？為什麼。恍惚中，我聽到了他對我說的那聲“再見”，微笑著對我擺擺手。我慢慢地露出一個漂浮的笑容，手裡緊緊地拽著一小節手指骨，在生命的儘頭，他送給我最後的禮物。

“小諦，給哥哥告彆吧。”阿姨和媽媽在一邊悲痛的招手，我點點頭。踮起腳尖，在哥哥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下，就像每天早上起床給他的早安吻一樣，隻是哥哥再也沒有睜開眼睛了。

眼睜睜地看著哥哥被推進裡，我露出了連自己都覺得詭異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能感覺到一股奇詭的力量在身邊遊離，仿佛哥哥還沒走。我親吻了下小指骨，微笑著看著哥哥消失。

晚上

我倚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麼大腦神經不讓我進入休眠。大概是晚上有人要來訪吧，我隻好打開台燈，洞開窗戶。窗外果然出現了模模糊糊的人影，和缺了小尾指的手。。。。。。“哥哥？！”我驚喜的叫道。他慢慢的微笑起來，就像花朵徐徐綻放，衝破人間陰間的聲音終於在我耳邊響起，“是的，是哥哥。小諦，好久不見了。”

我發愣，又笑起來，“就知道是你，哥哥。老是嚇我。”我伸出手去拉哥哥，卻觸電般的縮了回來。哥哥的身體幾乎是若有若無的投影，那個虛像又笑了，笑得有些苦澀，就像那朵盛開驟然枯萎了。我們對視，許久，不語。

哥哥，沒騙我，他，真的，死了。

“什麼時候，走？”我咬咬牙，擠出這句話。

“也許不走了。”哥哥留戀地看著他和我用過畫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