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霓也，雲霧也，風雨也，四時也，此積氣之成乎天者也。――《列子•天瑞》

天是灰色。

大霧蒙住了雙眼，雨在周圍落下，終而在地麵分崩離析。頭頂上一塊半透明的白色擋住了視線，但依舊能隱約看到空中的積雨雲。壓抑著悲壯或是淒涼，憤怒抑或是不滿的宣泄，聚成更大的淚滴傾下，絲毫不顧及這個世界是否能承受得住這般傷痛。

於是撕心裂肺——這慘淡愁凝的晝。

至於雨落之聲，則痛徹心扉。

女生的眸子裡映入腳下緩慢後移著的青黑，複雜的光澤如虹，很想駐足。

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那個時候，也是如此呢。

灰暗的天空，積雨雲，視線不及的霧。

少女站在雨中，銀色的發，黑色的眸。沒有撐傘，任憑雨滴落在肩上、手臂上、發上。似來自上帝的迷途的吻。瞳仁中流動著的光，溢出黑暗，深沉的眸一點一點燃起，仰起臉，望向麵前高出一個頭的少年。

藍色的發，奇怪的發型。藍色的雙眸，詭異的眼神。少年揚起嘴角，玩笑一般的弧度，卻隱隱透出一絲殘酷：“怎麼一遇到這種扮演壞人的事情就找我呢，Argento？”

“你不是麼？”冷淡簡單的句子，從少女口中說出。

“嗬……你，還在為我要求一世離開彭格列而生氣啊。在他們眼中，也許我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呢，對吧。”

“……”該說些什麼呢。

“我是真的認為，那個人不適合現在的彭格列呢。”

“……不要這麼說。Demon。”雖然他也許真的不適合。

“還是這麼維護他呢，你。不過，那幾個人都跟去日本了，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呢？”

“我麼？我已經回不去了啊……”少女自嘲的冷笑，“他根本就不需要我。”

——不能成為他的牽絆。

——他有他的路。

“嗬嗬……是因為你沒有那種能力了，就扔下你一個人了麼？那可真是冷血呢，所以我說——”少年收起笑容，忽然嚴肅，“現在的彭格列，已經不適合由他來領導了。”

也許吧。

可是……

見少女沒有回話，少年索性放棄這個話題：“所以說，你決定了麼？”

“恩。”

少年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失落與憂傷，隻是一瞬：“真要我結束你的生命？”

“恩。”少女認真的答道，“因為每次看到你的頭發就忍不住想笑。所以如果是你的話，不至於太傷感。哦，對了，巴利安剛剛組建，還有很多事情我沒去處理，就拜托你了，D。”

“……果然我還是殺了你吧。”緩緩揚起手。

順著雨水而下的，不知道是不是淚。

一絲絲抽離的空氣，一點點模糊的麵容。聲音漸漸消散。

還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麵呢。D。

至少表麵是這樣吧。

不過，這樣也好。

“……不要覺得愧疚呐……”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聽見，“那麼，再見了，Demon。”

呐，再見……

可能再也不見呢。Demon。

灰色的雲，漸漸隱沒。霧也散去，天空的影子，終於不見。

無聲的沉默。

陷入安靜的黑暗。

少年小心翼翼地將倒下的女生擁入懷中，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就這樣放任你去輪回，真的好麼……那個人，會很後悔的啊。”

再見了，Argento。

“嘻嘻嘻，怎麼了銀？”

身旁響起的聲音，是貝爾。女生仰頭看向他：“沒什麼，走吧。”

少年也未多說些什麼，牽起女生的左手，另一隻手撐傘，繼續往前走。

女生任少年牽著，沒有一滴雨落在自己身上。而肩上的黑貓，似乎已經睡著了。

“哎呀，王子的衣服都被淋濕了呢~小豆丁真卑鄙，一點都沒有淋到。”淡金色直發的王子抱怨著。

“是你自己不會打散吧。你往右邊偏的太多了，就算再往左一點，她也不會被淋到的。”瑪蒙毒蛇道。

“嘻嘻嘻嘻……小瑪蒙在說什麼呢，王子才沒有怕銀淋到雨呢……”被一語道破，王子尷尬的笑了幾聲。嘴上雖然這麼說著，手中的傘卻還是偏向右手邊的女生。

“……”女生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被一個暴怒的聲音打斷。

“喂——這雨有完沒完！快給老子停了！！！！”聲音從女生的右邊傳來，斯庫瓦羅似乎是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