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告訴她,爬樹究竟要爬到多高才不會讓人扔石子。
女童們似乎都玩上癮了,不再往小五的位置上藏石子豆子,當小五回到自己的床位時,她發現被褥枕鋪都不見了。她注視著大通鋪上的幾個女孩子,那些人有的已經躺下睡了,有的正在抖展被鋪,確實沒有人願意理會她——仿佛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也仿佛大家都覺得即使發生什麼了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五垂下眸子,她覺得這是自己理應生受的。因為躺在大通鋪的其他人都比她強,怎樣欺負她都可以,她也沒有反抗的餘地,即使反抗也是徒勞。
她站在石炕前,低聲說道:“你們可以欺負我,我不會反抗的,但是我會讓自己變強,終有一天再也沒有人能夠欺負我……”
通鋪的女童、就連裝睡的那位也忍不住笑了,女童的笑聲悅耳得仿若銀鈴、然而本質內涵卻是無心的惡毒刻薄。
那小二本已睡下,聞言撐起身子,也不知是打哪兒掏出碎石。隨手就往小五身上投擲——她倆之間還隔著小三、小四,儘管距離頗遠,卻還是一擊即中,由此看來以活靶練暗器的成效頗佳。
“說什麼大話呀,誰欺負你了,誰欺負你了。”說話間,已連擲數顆石子。仿佛那石子是砸在彆人身上似的,小五毫不在意的自櫃子取出替換的衣衫,疊在床頭,枕在上麵,便閉眼入睡。
小二見她無動於衷,反倒自討沒趣,哼了一聲以振威勢、便不甘地躺下。
倒是旁邊的小一提高聲音說道:“有些人臉皮就是厚,明擺著這裡沒人喜歡她,卻還賴著不走……”
小三接了話茬:“仗著有人撐腰唄。”
“人家那是可憐你。”小四轉過臉來,對著那位閉上眼睛的如此說道。
黎明之前遠比黑夜來得更加暗黯。
小五睜開眼睛,摸索著走出房間後,連忙快步行至灶房,門口處有兩半磚頭,斷口平整卻是能夠拚合、想來原是一整塊的。她取來麻繩折半、往兩腿腳踝處分彆捆上磚石,兩手提著木桶奔至灶房外的井邊打水。
不過數十步的距離卻仍舊有水濺出桶外,及至灶房中的水缸滿載清水,灶房與井邊之間儼然成了小水塘,擦乾水跡後、黎明的暉照灑在濕地之上,潤澤逐漸蒸乾,光暈之內還可以看清那慢慢升騰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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