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玉……(2 / 2)

她偏過頭,緩緩躺進祁重連懷裡,動作摩擦間傷口處又泛起疼痛。

見她乖順,祁重連怒火微消,他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女子靠在他肩上,柳葉般的眼睛半闔著,似乎痛到沒力氣再睜開。

祁重連心頭堵得慌,想說點什麼,最後出口就成了:“擺這副做作樣子給誰看,你以為朕會心疼你不成?”

他嘴上說著不心疼,其實眉毛已經緊緊皺在一起,摟著她的手也不知道擺在哪裡才合適,一時間額上都有些冒出細汗。

聽他這麼說,柳商枝眼睫顫了顫,抿著唇硬撐著坐直身子要下去。祁重連猝不及防,險些真讓人摔倒,見其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不安生的犯倔,不禁大為光火,攥住人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

柳商枝撞進他懷裡,祁重連的胸膛硬邦邦的,磕得她有點暈:“做什麼,鬨不夠了!”

柳商枝緊抿著唇,一股熱意湧上眼眶。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抑製不住想哭的欲望,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砸在祁重連的龍袍上漾出水漬。

鑾輿裡皆是她壓抑的、像小獸一樣的哭聲,聽得祁重連整顆心臟仿佛被什麼攥住一樣難受。他伸手,想去幫柳商枝擦淚,卻又在半途停住,手掌握成拳。

祁重連沉默良久,才乾巴巴憋出一句:“彆哭了。”

柳商枝完全聽不進去,祁重連在這會竟生出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他不甚喜歡這種情緒,卻終是沒有忍住再次伸出手去,胡亂在女子臉上抹了兩把。效果不佳,臉變得更花了。

祁重連頓了頓,恍若無事發生地收回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難得說句人話:“彆哭了,朕會還你公道。”

今日朝中事宜頗多,他下朝晚了些許,剛結束就聽見宮人稟報鳳儀宮的事。哪怕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也還是沒攔住,讓她被皇後責罰。

皇後…想起她,祁重連眼眸微深,宮裡各處都有他的眼線,他此刻自是已經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本以為上次膳房的事發生後,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明白了,誰知她還是重蹈覆轍。

如此做派,絲毫不像祁重連印象裡那個溫和到有些過分好欺負的女子,難道人手中有了權,就當真會改變嗎。

那他呢,他也會變嗎。

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平緩下來,祁重連垂眼,見柳商枝閉著眸子,不知是睡著還是昏了過去。祁重連沒有叫醒她,無知無覺總比硬挨著疼好些。

他伸手用拇指蹭了蹭柳商枝的臉,指尖觸碰到濕意,是她尚未乾涸的眼淚。

祁重連覺得自己是沒有變的,因為他的欲望與年少時一致。縱然中間發生了諸多變故,讓他的欲摻雜上了恨,可他還是想得到這個女人,哪怕隻是身體。

或許那些人從前罵得不錯,他就是個賤骨頭。

翠柳苑到了,祁重連將柳商枝抱下鑾輿。玉玨聽到動靜出來,見到小主如此,慌亂得不行,禮都未給皇上行。祁重連未在意,將柳商枝抱進寢殿小心地放在床榻上。

太醫院派了一個太醫和兩個醫女來,太醫候在前廳,醫女進入內室。

前廳與內室之間的珠簾被放下,醫女與玉玨為柳商枝更衣上藥。

祁重連也退出去等待,前幾次來去匆匆,他都未曾仔細打量她的居所。今次細細去看,瞧得出是用心布置過的,雅致有餘,隻略顯捉襟見肘。

祁重連負手轉了轉扳指,又嘗了一口宮人敬上來的茶,與他如今常飲的無法相提並論。

她應當也是喝不慣吧,敲金碎玉作平常養大的女郎,怎能飲得下這般粗淺茶水。

可她卻不肯向他低頭,哪怕隻服一點軟,祁重連就能應她,但她就是不肯。

片刻後,醫女從內室走出,行了個禮:“皇上。”

祁重連:“她傷勢如何。”

“三道傷痕皆破皮流血,所幸未傷到骨頭,隻是皮外傷。臣女已經為小主上藥止血,日後按時上藥靜養即可。按皇上說的,尚未包紮,皇上可以去看看小主的傷。”

祁重連聞言起身,撩開珠簾走進內室,柳商枝解了發髻趴在床上,青絲如瀑,她閉著眼,看上去睡得很沉。

玉玨坐在床邊幫小主拉著被角,謹防被子碰到傷口。

見皇帝過來,她將要起身,祁重連揮手讓她坐下,隨後抓住被角半掀起。

柳商枝上身未著寸縷,雪白的脊背與腰身暴露於眼前,可惜此刻那白玉一般的肌膚上多了三道刺眼的血痕。雖然上了藥,但疼痛約莫未減輕,她在睡夢中的眉頭也是微微擰著。

祁重連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末了,他將被子放下,留下一句:“照顧好她。”便轉身往外走去。

玉玨起身行禮恭送皇帝,見皇帝出了寢殿,這才重新坐好。一轉眸便發現柳商枝睜開了眸子,眼神清明,哪有半點睡著的模樣。

“小主?”玉玨微嚇,“小主您怎麼樣?”

“玉玨…”柳商枝輕聲開口,嗓子有些啞,“那天過後…禦膳房是不是再沒送過魚了。”

這話題跳得太快,玉玨有些不解:“小主,奴婢沒太聽懂。”

柳商枝沒應,她看著祁重連身影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玉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