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如今也顧不上維持顏麵,她哭得甚是狼狽,拉著祁重連不斷哀求。
這一幕看得下頭妃子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都頗為唏噓。皇後可是陛下發妻,位主中宮,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如此低聲下氣,可謂是顏麵儘失。
祁重連垂眸看她一眼,聲音極冷:“皇後,你知朕素來沒有耐心。這是最後一次。”
趙靈聞言,抬頭對上他的視線,身子猛地一顫,隨後便聽他道:“杖八十,趕出宮去,永不複用。”
縱然八十杖也極有可能要了乳母的命,但皇後已經不敢再求,隻能伏地叩首:“臣妾謝皇上恩典。”
“朕,自幼便被後宮爭鬥所害,無一日安寧。朕不希望朕的後宮,也同先帝後宮一般爭鬥不斷。誰若是不安生,朕絕不會輕易放過。皇後乏了,在宮裡歇上十日吧。後宮的事,便交由賢妃與惠妃打理,何時交還中宮,再議。”
禁足十日…
皇後頹然地坐在地上,幾乎怕得要哭出來,卻著實不敢再多言。她心裡極度懊悔今日設此局,她以為的好計策卻是正正好好觸碰到了皇帝的逆鱗。如今丟了權,失了皇帝信任的同時,也跟著顏麵掃地,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祁重連說完,便步下台階離去。
淑妃聽到皇帝的旨意,頗為不忿地瞪著惠妃。明明她才是四妃之首,憑什麼皇上不給她協理六宮之權?賢妃就算了,畢竟是潛邸舊人,她惠妃算什麼東西!
一番折騰,已經將近午時,妃嬪們三三兩兩出了鳳儀宮,都各懷心思。這不過入宮第一日,就出了如此亂子,日後在後宮的生活,當真是還不知道要如何呢。
回到乾清宮的祁重連,一進殿內便命所有人都出去。殿門緊閉,裡頭緊接著傳來一連串器皿落地的破碎聲。
殿外一眾宮人都嚇得縮緊脖子垂著頭,王啟順甩著佛塵一個個叮囑:“都給我把嘴閉嚴實咯,敢說出去一個字,小心你們的舌頭!”
一番混亂聲後,祁重連終於勉強泄了怒火。賀雲生跪在最角落,腳邊是飛濺的碎瓷片,好險沒紮到他。
祁重連很惱火,又不知道該惱誰。他覺得今日皇後敢這麼肆無忌憚責罰柳商枝,是因為她認為,祁重連曾經打過柳商枝板子,那麼鞭笞幾下又有何不可?可是祁重連當時那麼做明明是…
他不想承認,可他確實是想護著她,護著那個可惡的女人。
可是卻偏偏又因此害了她。
祁重連握住一塊碎瓷片,殘片割傷了手,流出殷紅的鮮血,賀雲生聞到血氣悚然抬頭:“陛下!”
“叫什麼,從前受的傷不比這嚴重十倍百倍。”疼痛讓祁重連清醒,卻壓不住他的怒火,“聽安華說,今日之事多是那個刁奴在皇後耳邊煽風點火,朕不想讓她活命。”
賀雲生微頓:“可皇後那邊…”
祁重連冷冷看去,賀雲生俯首:“奴才是怕皇後娘娘知道了,記恨上柳小主。”
祁重連踹他一腳:“你如今是越來越會辦差事了,你不會不讓皇後知道嗎!”
“奴才遵命,奴才馬上去辦,一定瞞住鳳儀宮。”
賀雲生匆匆跑出去,祁重連丟下瓷片,緩緩坐到台階上,無聲看著空無一人的偌大宮殿和滿地狼藉。鮮血滴落於地,而他卻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柳商枝,到了今日,還不肯向朕低頭嗎。
柳商枝養傷的幾日,翠柳苑甚是平靜。不知是不是祁重連做了什麼,總之是沒人來刻意找茬。
祁重連這幾日也沒進後宮,皇後禁足,妃嬪們請安都不用去,後宮很是安靜。
這幾日有三個人來看望過柳商枝,寧嬪和賢妃在意料之中,另一位就算得上是不速之客了。
正是當時在鳳儀宮中偷笑出聲,穿著鵝黃襦裙長相甜美的少女,梁姬。
梁姬是來向柳商枝致歉的,為的是當時沒有為她求情。
梁姬是江南人,說話聲音甜軟,看起來像是個沒心機的小妹妹。不過在後宮裡,柳商枝不會輕易相信什麼人,隻是客氣地應付了幾句。
梁姬倒也沒覺得失落,走時也還是俏皮的笑著,對柳商枝道:“柳姐姐在江南也很有名,近幾年江南很流行柳姐姐從前那套打扮,以後我可以經常來找柳姐姐玩嗎?”
柳商枝不知道這前後有什麼關係,不過她還是笑著應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縱然她疲於應對這些,也不得不妥協。
又過了幾日,祁重連終於進後宮了,這一進,倒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