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酸澀柳清苦 石榴樹下人家,楊柳水……(1 / 2)

子不語 劉晚照 5363 字 11個月前

目送南懷瑾等人緩緩而去,萬俟蘭洛淡淡道:“還沒有消息?”

陵鐵衣躬身道:“全城都找過了,癱瘓或手臂殘疾的青年男子都已帶回去查問,但是沒有您要找的人。屬下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罷了,若是真能輕易找到,當初也不會說不見便不見了。不管是他自己離開還是被人擄走,都要有些厲害手段啊!”萬俟蘭洛將扇子在手心一下一下的輕磕,陵鐵衣欲言又止。

“好了,這幾日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吃酒!”萬俟蘭洛刷的打開扇子,言笑晏晏。

陵鐵衣抱拳告退,臨拐角時終忍不住回頭,麗水畔綠柳下白衣飄飄的男子笑容燦爛,那笑容璀璨明亮如一顆寶石,吸引目光也折射目光,無人可見得深邃。

修善坊十裡街,丈寬的街道乾淨平整,各色商鋪羅列兩邊,火熱的鐵匠鋪,芬芳的胭脂攤,香噴噴的包子店,人氣最旺的首飾攤,間或還有貨郎挑著擔子沿街吆喝過去。往兩邊深了走就是坊間民居,路過小巷時扭頭就可以看見綠樹中的青瓦,還有知了緊一聲慢一聲的鳴叫。

穆蒔依一路淡淡的微笑,快到朱溫家時還在挑擔的小販那裡買了一大兜桃子,幾個人都抱了滿懷,朱溫家還有一個老娘,去看望長輩是不能空手的。

南懷瑾十分興奮有人敢明張目膽理直氣壯的使喚他當勞力,將一兜桃子摟的緊緊,任吉祥如何求也不放下。朱溫也十分惶恐,卻不顯卑微,麵上愁色隱退,襯著藍衣紅桃也是個豪爽大氣的好男兒。

朱溫家很好認,一樹小紅石榴越牆而出,嬌滴滴的趴在牆頭,讓人望之心動,朱溫的娘來開門時南懷瑾正拿扇子夠一顆裂著嘴的小石榴。朱溫還未介紹,穆蒔依先親親熱熱的叫了聲朱大娘,朱溫攔不住,南懷瑾已經撲過來,也興高采烈的喊了聲朱大娘。朱溫嚇的臉都變了色,吉祥隻捂著耳朵念阿彌陀佛,朱大娘卻一眼便十分喜歡這個俊秀俏皮的少年,歡天喜地的就將眾人迎了進去。

“我平日裡總吩咐溫兒將朋友帶回來坐坐,咱們也可儘些綿薄感謝,今日總算盼來了。你們坐著,我去買些肉回來。”朱大娘似乎是認錯了人。

“大娘,不用麻煩,我們坐一會就走。”穆蒔依勸阻。

“這哪行,好不容易來一回,家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你們彆嫌棄就行。”

“娘,您去吧,再打壺好酒,我會留住他們的。”

幾人起身來送,南懷瑾笑嘻嘻的道:“您快去吧,我絕對不走!”

目送大娘出了門,朱溫當頭長揖,穆蒔依急忙去扶卻拗不過他的力氣,“朱兄這是為何?”

“各位皆是矜貴,能如此待我這卑微之人,朱某已是感激不儘,更勿論諸位還是朱某救命恩人,此恩今世難忘,如今朱某厚顏請諸位原諒,我……”

“你沒有告訴大娘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是另說了他人,對嗎?”穆蒔依笑笑打斷他的話。

“您怎麼……不過確實如此。”朱溫臉上驚異一閃而過,隨即凝重道。

南懷瑾一聽就衝過來質問,穆蒔依一伸手正好擋住他的臉:“想必你也隱瞞了張家對你的謀殺,將此事淡化成一次失足落水吧!”

“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不想讓大娘擔心,百善孝為先,做的很對!公子我救的人多了,要是都這麼惦記著找我報恩,那我還不得忙死,這事就這麼算了,等這石榴熟了給我摘一筐就行!”南懷瑾十分出人意料的大度,朱溫肅然起敬,穆蒔依也對他刮目相看,讓他十分受用,雖然平生這第一次救人沒有夾道歡迎,山呼恩人,這樣卻也不錯。

“還有什麼需要我們串通的?”穆蒔依打趣的問道。

朱溫微窘,還真有。“在下……”

“彆在下在上了,就說我,你,他!”南懷瑾對八卦異常熱切。

“諾。我本是在一家私塾教書,後來因為慧兒的事生出些麻煩,便沒有再去。正巧那時有家商鋪急需人手,我便去了那裡做工,我娘尚不知此事,我想日後慢慢告訴她,所以,還請各位海涵。”

“那你想要我們裝作什麼行當呢?”

“這個,我娘也並未多問,我搪塞過去,家中並無什麼忌諱,您幾位隨意。”

南懷瑾左思右想了一大堆,連屠夫也拿出來學了一學,惹的眾人忍俊不禁。朱溫去洗桃子,穆蒔依在院角看見一籠兔子,雪絨絨一團,正要指給南懷瑾看,院門忽的推開,一個粉衣的小姑娘滿臉是淚的奔了進來。

“朱大哥,快去看看我姐姐!她……”朱溫聞聲跑出來,小姑娘抓住他的手臂泣不成聲,“她的手沒了……”

眾人皆是大驚,朱溫肝膽欲裂,回頭一拱手,穆蒔依急忙道:“朱兄快去,大娘回來我們自會解釋。”

朱溫重重點頭,與那小姑娘疾奔出門去。

南懷瑾急得團團轉,追到門外,又奔回來看著穆蒔依,穆蒔依卻兀自回屋坐了,一言不發,南懷瑾在院子裡來回踱了半晌,騰騰進來拿起個桃子惡狠狠的咬起來。

大娘回來了,穆蒔依起來迎接,溫順的笑著去接籃子。言笑晏晏間就讓大娘毫不生疑的以為朱溫是臨時有事去了學堂,他們幾人今日還有要事,不便久留改日特意來拜訪。

大娘十分不舍的將幾人直送到巷口,目視幾人緩緩而去。南懷瑾嘴裡咬著桃子,手裡還握著一個青紅的小石榴,與他這一身的錦衣華服頗不相稱,這是大娘臨走時塞在他手裡的。

“她有眼疾,很嚴重,她以為這是桃子,看你喜歡吃才給你的。”穆蒔依替他解開疑惑。

“你怎麼知道?”

“她若看得清就該知道她兒子交的是什麼身份的朋友,怎敢對你那樣隨和。”穆蒔依指指他的衣服。

“隻看衣服就能看出來我是……嗯?”南懷瑾揪著衣服問吉祥,吉祥自不敢說看不出,可也不能說看得出。

“看不出您真實身份也看得出您不是一般人。”穆蒔依示意他看街上的行人。

南懷瑾總算明白他為何總是十分顯眼,又恍然又失落的道:“原來都是衣服的緣故……”

穆蒔依不忍打擊他過甚,笑笑道:“不過也不儘然,坦蕩君子即使身著粗衣麻服也自有瀟灑氣質,營營小人就算是冬裘夏葛也遮不住卑鄙齷齪。差彆不在衣服,隻在穿衣服的那人。”

南懷瑾眼睛發亮,忽的握住穆蒔依的手腕道:“以後你就是我第二佩服的人了!”

“哦,那倒是十分榮幸,敢問您最佩服的人是誰啊?”

“這……是我暮江皇爺,嗯,爺。”

穆蒔依笑了一笑,道:“暮江殿下,確實是個厲害人物。”

“或許吧,我最佩服他是因為,他才比我大五歲就能當我爺爺!你說說,你說說這……”

“那陛下比他大還要叫他叔叔呢!”穆蒔依一句笑語一出,吉祥條件反射的就要厲喝:大膽!

南懷瑾哇的一聲握住穆蒔依雙手:“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說的!聽著好舒服!你再說一遍,不,三遍!”

“你……”穆蒔依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