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什麼?”
“我會洗衣打掃做飯。”
穆蒔依心虛的回答完太歲的問題,氣氛便一直沉抑下來,黑霧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看不出絲毫情緒。太歲盯著眼前衣著飄逸卻無半分飄逸氣質的人,忽然想七日之內將這樣一個無用之人鍛造成可用之才,也許夜隱樓有這個能耐。此念一閃即逝,此人現在貴為聖子,速成也需用些體麵的法子,可這法子,著實令人頭痛。太歲的概念中隻有可或不可,而今這個處於可與不可之間的拿捏,她掌握不了。
“你自己選吧。”眼前一字排開,寒光凜凜何止十八般武器,穆蒔依確切認得的不過刀劍兩個,躊躇片刻,她伸手拿起一條精致美麗的長鞭,說是長鞭卻隻有一米長,盤成一圈拿在手裡仿佛一個可愛的臂環。
太歲漠然道:“試一下。”
穆蒔依懵懂的將長鞭展開,木訥的揮了兩下,帶起嗚嗚的薄弱風聲,“嘿嘿,”她訕訕的衝太歲一笑,手中長鞭刷的被人劈手奪去,一截隱在黑霧裡,鞭稍微動,軟塔塔垂著的鞭子立刻筆直如劍,穆蒔依嚇的大退一步。
太歲手一揚長鞭如同複活,倏的伸展數丈,綿柔靈巧如蛇,貼地竄起將呆愣一旁的穆蒔依纏了個結實。穆蒔依下意識的一掙,那長鞭登時勒入皮肉。
“太歲,羅睺受教了,鬆開吧!”
太歲鬆手,那長鞭卻仍兀自纏在她身上,“此鞭有靈性,受不得侮辱,它想讓你看清它的能耐。”
話音剛落,無人拿持的長鞭竟然炸裂一般,生出無數細如牛毛的微須毫不猶豫的刺進穆蒔依的身體,穆蒔依隻覺渾身如千萬隻螞蟻一起張口咬下,還未來得及呼痛,那長鞭受驚一般從她身上鬆開,啪的落在地上,恢複成最初柔順乖巧的模樣。
穆蒔依驚魂甫定,跳開了不敢去碰,太歲若有所思的撿起長鞭道:“玉笏,你一直帶在身上?”
穆蒔依恍然大悟,急忙從懷裡掏出玉笏握在手上,不經意的揮動間,一排武器齊齊發出一聲悲鳴,嗡嗡顫動片刻再無生息,而這練場之上籠罩的絲絲煞氣也頓時消弭。
穆蒔依這才明白手中的玉笏是怎樣一個寶貝,思及至寶卻不嫌自己卑微,心中不禁一陣感激,握著玉笏時便多了份親愛。太歲看著遍場失去生機的武器漠然道:“你拿著它,世間所有的神兵在你手中便成了鋒利的廢鐵,我無法再為你找到適合的兵器了,你自己隨意挑一件罷。”
穆蒔依聽她言中之意似是惋惜自己因一棵樹放棄了一片森林,不在意的笑了笑便順著武器台挨個把玩,最後掂量來去撿了一把其貌不揚的袖箭套在小臂上。太歲指點了她如何發射,便閃到一旁,穆蒔依初時還不明白,用儘了力氣拉動暗簧,一股大力自前臂劃過指尖叮的一聲釘進數十丈開外的宮殿牆壁上。
一根泛著暗光的長索橫貫在她與宮牆之間,穆蒔依目瞪口呆,這袖箭原來是盤龍索嗎?太歲不理會她的呆樣,教她手腕翻動,前臂下沉,足尖點地躍起並後拉繩索。穆蒔依熱情澎湃的照樣做了,身體躍起的同時往後一仰,一股大力直達前臂,她哇的一聲已從這練場倏地飛撞到對麵的宮牆上。
這樣的突發急速嚇的她心跳如雷,本以為這次定要撞的身殘體廢,閉了眼卻重重撞到一個溫熱結實的胸膛上,一隻手臂緊緊的將她抱住,那人卻遏不住衝擊噔噔噔直撞到宮牆才停下。穆蒔依睜開眼對上一雙憂傷炙熱的眼睛,心中一顫說不出話來,隻覺還不若自己撞的頭破血流。
“未央。”太歲冷喝,少年緩緩放開懷抱,深深的凝視著,縱身一躍消失在重簷間。
穆蒔依默默去拔釘入牆中的箭頭,努力了半晌紋絲不動,黑霧飄來勁風在長索上一彈,箭頭應聲縮回臂上匣中。穆蒔依撫摸著微熱的箭匣,忽然輕聲道:“太歲,他真的不是孟平麼?”
太歲冷聲道:“他隻是未央。”
穆蒔依低頭一笑,道:“那這裡想必也不是真的還有一半。”她攤開手掌,卻是溢彩流光的隱魂瓶。
周身驟然生冷,穆蒔依不在意的抬手,對著太陽緩緩旋開瓶蓋,恍若透明的寶瓶折射出璀璨流光,然而卻並無異樣,隻不過是個精致的瓶子。
“太歲,你看這像住著半個靈魂的瓶子嗎?”她淺淺的笑著,忽然將小指伸進瓶中,“若是有,我就把它挖出來,若是沒有,我就把它從彆處揪回來……”
太歲看著她臉上不相符的狠厲,冷然嗤笑道:“那就學會怎樣借力奔躍,今日不成明日繼續,何時練完,何時有人帶你去用膳。“
黑霧倏然破散,一個滿麵木然的侍者緩緩走上來,垂手立在一側,穆蒔依一腔驟發的怒火無處發泄,狠狠一甩手臂,那侍者機械的道:“手臂翻轉,拉動暗簧,聚力四肢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