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淺夜,現在你是為了自己而努力。
手塚不是你的,小熙不是你的,純月不是你的,而你唯一的財產筱筱已經不在了,你隻有你自己了。
風好大……淺淺都看不到前麵的路了……好模糊……
臉上涼涼的,那一定不是淚,因為她答應過筱筱不會哭……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還記得是一個陰雨天,沒有那麼大的風,一滴一滴的雨水侵入泥土,引導出一絲泥土的清香。
淺淺手中握著的傘歪歪斜斜的,雨絲飄到她身上,在紅色的T恤上留下血一樣的痕跡,那天,好像是哥哥進入天堂的第三天。
“喂,你叫洛淺夜?”
淺淺停住腳步,轉頭,礙事的傘落在地上,輕輕的打著轉。
“我知道你,澄給我說過他可愛的妹妹。”那個人就站在那裡,長發,白襯衫,牛仔褲,很乾淨的樣子,“我叫莫安筱,做個朋友吧。”
看著那個人伸出手,手的形狀很漂亮,淺淺看看自己的手,伸出,重合在那個漂亮的手掌上,感覺一顆圓圓液體從麵上滾落,碎在泥土上,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
像雨點一樣,圓圓的,透明的,滴到泥土上就碎了,唯一不同的隻是熱度,淺淺想,這就是眼淚成為眼淚的原因吧,它比雨水暖和。
“不要哭好不好?”溫柔的遞過來一方絲絹,見淺淺不去接它,便為她拭起了淚,“這樣的話,澄看到也會很難過吧?”
點點頭,收回手,狠狠的擦了擦眼睛,抬起頭看著那個人。
“叫我筱筱吧,今天起,我就代替澄來愛你了。”那個人露出的笑容讓淺淺愣了愣,本來冰涼的身子也開始暖和了。
現在……
還會不會有人露出那樣讓自己暖和的笑容?
再都不會了吧……
天上下起雨,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砸在淺淺身上,臉上。
感覺不到疼痛和冷,沒有感覺了……平靜的看著眼前的街道,匆匆的行人,淺淺沒有跑回家的想法。
“你這樣不會覺得惡心麼?”看著濃妝豔抹的筱筱,淺淺合上手中的書本。
“為什麼要覺得惡心?”筱筱瞄了一眼書的封麵,“《我的名字叫紅》?你還真有那閒心。”
“塗了那麼厚一層粉,我都替你擔心。”淺淺伸出手指,揩了一點粉下來,“和帥哥搭訕的時候,千萬不要拿紅酒。”
“為什麼?”筱筱打開淺淺的手,重新拿起化妝品在臉上塗抹,“看吧,我又要重畫。”
“因為你說話的時候粉會簌簌的落進紅酒裡。”淺淺輕描淡寫的拿起一張紙,擦淨手指上的粉末,“帥哥會被你嚇跑。”
“死小孩。”筱筱橫了淺淺一眼。
“筱筱。”淺淺叫了一聲,站到她麵前與坐著的她平視。[A:那是淒涼的矮小的童年啊……]
“什麼?”停下筆,筱筱挑起一邊的眉梢,淺淺看見那粉末落在了那件大紅色的禮服上。
“不要化妝了。”皺著眉,淺淺拿起絲絹擦著筱筱濃鬱的妝,“這對皮膚不好,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會有人認出你,對吧。”
“……”筱筱沒說話,閉上眼睛,任由淺淺粗魯的擦掉那些化妝品,“我才不管他們有沒有認出我呐。”
“是是……”淺淺歎了一口氣,“沒人會認出你。”
嬉笑著,又是一天過去。
雨越下越大,單薄的衣服已經濕透,路人們匆匆忙忙的向家裡跑,與淺淺擦肩而過。
“啊。”一個人重重的撞在淺淺身上,“對不起。”
說畢便匆匆離去,前期那搖晃了幾下,本來可以站好的,可是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突然感覺到手腕上硬硬的,撩起袖子,看見了筱筱的那把刀,淺淺想起來了,出門的時候順手就收到袖子裡了。
抽出刀,冰冷的刀身,刻著一個“X”,雨水衝刷,淺淺看見了自己扭曲的麵容,突然揚起一個笑,那時……筱筱的不告而彆,自己也是這樣難過吧。
尋遍大街小巷,叫了莫安筱這三個字不下百萬遍,不顧父母的威逼利誘,用了三個月來尋找,最後的停下是因為發了三天三夜的燒。
被父母強行帶回的。
他們說她當時昏迷著,不停的叫著筱筱。
事後聽說,淺淺隻是慘然一笑,習慣了就好……
第一次說習慣就好的時候,筱筱的表情很奇怪,她背對著淺淺,不要以為淺淺沒看見,她其實背對著淺淺擦掉了兩眼的淚水。
笑容凝結,因為淺淺從刀身上,看見了很多扭曲的黑色。
那不是刀的顏色,也不該倒映在刀上。
淺淺冷漠的站起身,掃視著四周的魍,看了看這把刀。
“筱筱,我們還從來沒有一起戰鬥過呐。”淺淺自言自語,手中的刀揮舞出一條銀色的光帶。
“PU……”
對麵的那隻魍倒下了,血液像噴泉一樣,在雨中劃著漂亮的弧線,淺淺的心情沒來由的興奮起來了。
雨天,無人的寂靜,黑色的魍,肮臟的血,一個人的獨舞。
像瘋狂的奏鳴曲,卻又帶著一絲淒涼。
舞曲終了。
獨留淺淺一人站在雨地裡,近身搏難免會受些傷,淺淺的血和魍的血交織在一起,隨著雨水一同流入下水道。
刀身上則是雨水和血液的舞台,劃出一條條妖媚的痕跡。
突然注意到旁邊冷清的視線。
“小白?”直起身,對上那雙碧綠的眸子,似曾相識的顏色,淺淺沒來由的安心。
冬獅郎皺了皺眉,剛才看這女人神色恍惚的走著,一時好奇就跟來了,沒想到可以看一場血腥的盛宴。身上的黑色T恤已經濕透,這就要拜麵前這個女人所賜。
“你怎麼跟來了?”淺淺茫然的看著小白,手中的刀柄握熱了,又迅速涼了下來,揚起嘲諷的笑“你害怕我這個韓大人乾壞事麼?”
“不是。”簡潔的回答,不過淺淺也不想在意那麼多。
“你是來看我跳舞的麼?”剛剛聚起的精神又渙散了,幽幽望向遠方。
“也許。”小白順著淺淺的目光看去,角落裡有一個箱子,不知道裡麵放的什麼。
“你知道那裡麵裝的什麼嗎?”淺淺把視線轉到小白的身上。
“不知道。”小白老老實實的搖頭。
淺淺緩緩走到箱子前,拉開箱子上罩住的報紙,看見白乎乎的一團,動了動,抬頭,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淺淺。
“喵~”
雨水順著淺淺的頭發滴在小貓身上,小貓抖了抖身子,又是長長的叫喚了一聲,軟軟的。
手起刀落。
“啊。”小白睜大眼,看著那個雪白的頭顱骨碌碌的在地上滾了幾圈。
紅色的血水和雨水纏繞著。
“你……”小白隨即恢複了淡定,“為什麼殺它。”
“因為它太弱小了。”淺淺用旁邊的報紙擦了擦刀上的血跡,“根本活不過今晚,讓它冷死,還不如直接殺了它。”眼底的冷漠,淺淺自己也察覺到了。
“隊長。”
又是一聲呼喊,淺淺看見一個白色的雨傘遮到了小白的頭上,看著小白白色的頭發和白色的雨傘映襯著,淺淺揚了揚唇角。
“哎?這是誰?”亂菊的視線順著淺淺的臉,滑到了淺淺手上的刀,最後落在旁邊那個睜著圓圓眼睛的貓咪的頭上,“啊……怎麼回事?”
小白死死的盯著淺淺,淺淺聳聳肩,轉身離去,轉身那一刹那,淺淺感覺自己上揚的唇角緩緩垂下,最終還是溢出一絲哀傷的歎息。
笑意再強,也傳不到眼底。
看著前麵那棟漂亮的建築,淺淺眨了眨眼,雨還沒有停,砸入眼中的雨水被溫暖了以後又滑落出來,變成了淚水一樣的液體,可惜不是。
“淺淺。”背後的喊聲,轉頭,淺淺看見手塚微皺的眉和緊抿的唇,“你去哪裡了?”他衣服已經被打濕,手中卻緊緊的攥著一把雨傘。
“我回來了。”淺淺揚起笑容,向手塚伸出手,“來,小光,抱個。”
然後是微笑著倒下。
“淺淺!”手塚扔下手中的雨傘,緊緊抱著這句冰冷的身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淺淺很難過,她又失去了什麼。
從來不說情話的手塚輕輕用手指碰了碰淺淺的額角:“你還有我。”
僅這一句話。
便夠了,淺淺會知足……